第133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放肆!”封煜直接打斷了孫寶林的話。
他頗為不耐, 但凡碰到皇嗣壹事,最後皆要牽扯到鈺修儀身上,沒完沒了。
他說:“朕今日也未碰任何吃食, 妳怎麽只說了鈺修儀?”
孫寶林臉色壹白, 噗通跪地不起:“妾身不敢!”
阿妤亦然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訝然地嗔圓了眸子, 楞楞地看了他壹會兒, 才回過神來, 走近封煜, 拉住他的衣袖, 乖巧地解釋:
“皇上,妾身是晚膳時用得多了,才沒了胃口, 更何況, 妾身素來不愛吃甚麽燕窩粥,您是知曉的。”
她原是想斥孫寶林的,但皇上這句話可比她說千萬句有用, 她心情稍好, 自然就乖巧起來。
阿妤見他臉色依舊不虞,輕扯了扯他的手:“皇上別生氣,妾身都習慣了……”
她抿了抿唇, 說到最後壹句話時, 聲音低低弱弱下來,斂著眉,泄了分委屈。
孫寶林身子微僵,她註意到鈺修儀尚未用吃食,其實不過偶然, 但那日柳嬪罰她,而鈺修儀和周修容視而不見的場景卻印在她腦海裏,所以在剛剛,她才會沒忍住站出來說了那話。
可皇上態度明擺著,根本沒懷疑過鈺修儀。
孫寶林咬緊的唇,垂下眸,掩住心底的那絲纏繞不止的嫉妒。
阿妤的話自不會叫封煜的心情好上壹分,他明知她是故意這麽說,卻依舊不悅,因為她說得根本沒甚錯。
可不就是習慣了。
封煜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鈺修儀如今是除了皇後外位份最高的妃嬪,平日又有恩寵在身,怎得這些人敢肆無忌憚地攀扯她?
他隱隱記得,當初的淑妃受寵時,眾人對其畢恭畢敬,不敢有壹絲失禮。
這番恩寵到了鈺修儀身上,卻是大打折扣,甚至她還有皇子在膝下,究竟和淑妃不同在何處?
這時,派去清查的宮人回來,還有禦膳房的方公公,問題出在吃食裏,叫他臉色微有些難堪。
封煜攏了思緒,任由阿妤拉著他沒管,冷眼看向方公公:
“柳嬪設宴的燕窩粥出於何人之手?”
方公公躬身行禮,在看見鈺修儀的動作和皇上放任的態度時,眸色稍閃:“回皇上的話,這粥是奴才親自看著的,奴才可以肯定,這粥在禦膳房時,絕沒有問題!”
至於出了禦膳房後,他就不得而知了。
這頗有推脫罪責的言外之意,叫眾人聽得各有心思。
稍頓,方公公遲疑地說:“奴才記得,端走燕窩粥的是柳嬪宮中的人,她們催得緊,幾乎是粥剛熬好,就被端走了。”
他話落,提出疑惑的卻是周修容,她蹙著細眉:“柳嬪特意點了粥,又是由柳嬪的人端走,最後還是柳嬪出事,這……”
從頭至尾,這件事中出現的只有柳嬪,周修容沒說出後面的話,可總有人心直口快,當下脫口而出:
“那總不會是柳嬪自導自演吧?”
自己害了自己,再賊喊捉賊?陸才人話說出口後,不等旁人訓斥,就自己搖了搖頭,沒這個道理,什麽能比皇嗣重要?
可這話落入有心人耳裏,卻讓這些人心底泛起了深思。
阿妤瞥了眼疑惑不解的周修容,不自覺想起進來時,她說的那句話,這事有可能和她有關系嗎?
她不知周修容有何計劃,也恐壞了她的事,索性閉嘴不語。
但她不說話,卻不代表別人不會提及她,自陸才人說完話後,方公公就指出了端走燕窩粥的宮女。
那宮女慌亂地跪出來,被這仗勢嚇得快哭出來,連連搖頭:“皇上和娘娘明察,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奴婢怎麽會害主子呢……那燕窩粥是秋兒姐姐讓奴婢去端的,奴婢只是聽令行事啊!”
她口中的秋兒姐姐,是柳嬪的貼身宮女,此時正在內殿伺候柳嬪。
封煜不說話,皇後只能站出來,問:“這粥出了禦膳房後,除了妳,還經過何人的手?”
“奴婢從禦膳房直接端到明月樓,交給了秋兒姐姐,沒……”說到這裏,她頓了下,似恍然大悟,想了什麽,立即說:“奴婢途中遇到過壹人!”
“何人?”
阿妤也側眸看過去,恰好和那宮人對上視線,她擰起眉,不虞道:“看本宮作甚,莫非妳還遇到本宮了不成?”
那宮女嚇得瑟縮了下身子,忙慌亂地搖頭:“不是,不是,但……奴婢遇到的,是鈺修儀宮中的人……”
她這話壹出,孫寶林立刻松了口氣,說道:“皇上,您聽這宮人的話,柳嬪總不會自己害自己,這宮人路上遇到嫻韻宮中的人,鈺修儀今日又什麽都沒用,怎麽會這麽巧?”
阿妤也怔了下,她宮中的人?
“誰?”
“是……宋嬤嬤。”
倏地,阿妤就松了口氣,她當是誰呢,她宮中即使琉珠會背叛她,但這宋嬤嬤卻不壹定會,誰叫她是皇上的人。
宋嬤嬤伺候了封煜近二十年,若非阿妤當初有孕身子不好,封煜如何也不會再將宋嬤嬤派出去。
對他來說,宋嬤嬤在某些時候堪比太後,畢竟他自幼和宋嬤嬤相處的時間要比太後多得多,宋嬤嬤絕不可能在沒有他命令時,對後宮妃嬪出手。
果不其然,聽見是宋嬤嬤後,封煜連懷疑都沒有,直接不耐煩地擰起了眉:
“搜宮!”
孫寶林的話卡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眼睜睜地看著皇上無視了她。
楊德領人搜宮,就是這時,內殿珠簾終於被人掀開,宮人匆匆出來報喜:“皇上,主子醒了!”
阿妤在聽見動靜時,就松開了封煜的手,封煜微頓,忽地,他就說了句:
“妳素來不喜血腥味,在這兒等著就好。”
說完,不待旁人反應,封煜就輕擰了眉,他沒再說話,轉身進了內殿。
阿妤站在原地,眨了眨眸子,她輕撚著手帕,心底卻是在想,今日的皇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是皇後越過她時,說的壹句話,拉回了她的思緒,回眸就見皇後溫和自若的笑容,還有壹句:
“皇上心疼妹妹。”
簡簡單單的話,似沒旁的意思,可是在這時說出來,卻莫名地,叫阿妤輕蹙起細眉。
她印象中的皇後,素來溫和,對後宮妃嬪的態度,就仿佛她只是個看客般,又替皇上料理後宮的瑣事。
自淑妃離世後,皇後幾乎就沒了恩寵,似夫妻之間,只余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敬重,是相敬如賓。
阿妤是個看盤下菜的,皇後位高於她,她就從不對著皇後擺那張狂勁,皇後待她態度也和旁人沒甚不同,是以,她往日雖待皇後尊敬,卻也的確忽視了皇後。
芳林苑算不得多大的地方,內殿也站不下全部的妃嬪,最終進了內殿的只有皇上和皇後,若是以往,阿妤必會跟進去的。
可今日,有周修容的話在先,又有皇上的話在後,她倒底忍住了去內殿壹窺究竟的好奇心。
阿妤瞥向地上跪著的孫寶林,冷哼壹聲,給她等著。
她原以為皇上他們很快就會出來,結果等了片刻,只等到內殿傳來壹道破碎聲,不知是摔了什麽東西,阿妤訝然地瞪圓眸子,她側耳細聽,似隱隱約約聽見柳嬪的哭訴聲。
須臾,珠簾被怒意掀開,封煜陰沈著臉走出來。
阿妤從沒見過他怒成這副模樣,竟遲疑地有些不敢上前,封煜立在珠簾前,似要冷靜地閉了閉眼,可開口時,他聲音依舊冷得似含著冰渣:
“都給朕出去!”
眾人心驚不已,不知裏面究竟出了何事,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連忙退出去。
阿妤遲疑了下,張了張口,微有些茫然:“皇上……”
封煜稍頓,他擡手捏了捏眉心,語氣雖緩卻依舊是涼涼的:“妳也先出去。”
阿妤擔憂地看了他壹眼,沒再耽擱,轉身走了出去,幾乎是她剛踏出芳林苑,就見楊德帶著人匆匆離開,臉色肅靜,叫人心底不安。
她站好,就見陸才人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悄聲打探:“鈺修儀可知發生了什麽?”
旁人雖沒問,卻將耳朵都豎了起來,她出來得晚,皇上素來又寵她,若說誰能知曉裏面的事,也就只有她了。
阿妤睨了她們壹眼,沒心思搭理她們:“管那麽多作甚,皇上叫妳們等著,妳們等著就是。”
夜色已深,墻邊的花燈似都快暗下來,有宮人拿著蠟燭又重新將花燈點亮,叫人心壹沈再沈,這花燈再點,恐是要亮到天明了。
阿妤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周修容,就見她靜靜地斂眸,與眾人格格不入卻沒甚違和感,似遺世獨立又歲月安好。
等了近壹個時辰,楊德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須臾,又見小劉子領著人出來,在芳林苑裏四處翻查著什麽,甚至連同宮的姜美人都受了牽連。
只見小劉子從姜美人宮中捧著個錦盒又很快地進了內殿,此番,終於不再見內殿走出人。
殿內,封煜看著小劉子呈上來的錦盒,陰沈著臉,從錦盒中拿出那張紙條,只看了壹眼,他倏地冷笑,將紙條扔給楊德:
“念給她聽!”
楊德看清紙條上的內容後,嚇得連忙低頭請罪:“皇上,奴才不敢……”
“叫妳念!”
楊德吞了下口水,磕磕絆絆地念道:“……久不見,日漸思之……今日酉時,盼相見。”
——筱兒。
楊德沒敢念出最後的兩個字,柳嬪是舊邸老人,楊德自然知曉她本名,柳筱愫。
這紙條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再思及剛剛從柳嬪枕下掉落的那張紙條,柳嬪這是……
怪不得,根本沒甚恩寵的柳嬪今日會給了姜美人機會,原是被捏住了把柄。
皇後緊擰眉,猶豫:“這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柳嬪究竟懷著皇嗣,這牽扯皇室血脈,絕不能有絲毫疏忽啊。”
柳嬪早就從床榻上跪了下來,錦被上沾著血跡,可她顧不了那麽多,驚恐地哭著:
“皇上,皇上、明鑒啊!妾身和表哥絕無私情,求皇上明鑒啊!”
那壹個時辰中,楊德出宮查到,她和表哥青梅竹馬,進王府前,更是險些定下親事,如今又有這兩張紙條在,她幾乎是百口莫辯。
小劉子拿出從芳林苑書房找出的字帖,低頭說:“這兩張字條上的字跡,和柳嬪書房中字帖上的出自同壹人手。”
幾乎是證據確鑿,皇後擰眉,這般湊巧?恰好在皇上進來時,那張紙條就掉了出來。
封煜盯著柳嬪的小腹,叫柳嬪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瑟縮著身子,就聽他說:
“皇嗣?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狗皇:被綠了?
柳嬪:聽我解釋!
阿妤抿唇壹笑,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