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尋魚餌

　　“嘿，吃下壹份之後，妳便知道師叔我的好了。”
　　王離真誠的壹笑。
　　果然，沒壹會兒。
　　“啊……”
　　慘叫聲響起，壹連折騰了好幾刻鐘。等丹田劇痛稍減、渾身痛楚漸淡、喘息聲間歇，趴在溫水池裏的張鐵，已然死狗壹條。
　　很顯然，饒是分成了上百份，築基丹的藥力對於低階的煉氣期修士而言，還是過於兇猛了。
　　“怎麽樣張師侄，修為是不是在勇猛精進？”
　　“師叔……”
　　“張鐵呀，不用謝我，這都是師叔應該做的。”
　　“師叔……”
　　“都說了不用謝了，也不用這麽熱切的看著我。這裏是百二十份，以後每隔幾天服用壹份；小子，好好修煉，等日後修為有成，心裏還記得吳某就成。”
　　張鐵此子，原時間線上，命數太差。至少跟韓立相比，其命數差太多了。明明有著更好的靈根資質，卻苦於沒有木靈根而被煉制成了煉屍。如果鐵子擁有木靈根，或許墨居仁拿出的功法是金屬性的，那麽被迫修煉象甲功、最後被煉成煉屍的必然就是韓天尊了。
　　“會的，師叔，壹定。”
　　壹個月後，張鐵煉氣六層，術法方面也練成了斂息術、火球術、硬化術等五種簡單術法。
　　再壹個月，王離鞏固了築基中期的修為後，留下壹張叮囑的字條與丹藥，不辭而別。
　　沒錯，不辭而別。
　　離別什麽的，太酸了。
　　“張鐵，修仙是條不歸路，此路漫漫，危險重重；小則危害自身，大則禍及家人。妳日後行事當三思而後行，萬不可意氣用事，更不能逞強逞英雄。洞府內的丹藥足夠妳五年之用，妳需刻苦修行、不要荒廢了大好天資。如果兩年之後，師侄妳不能邁入煉氣十三層，咱們師叔侄的情誼自此兩斷。
　　此等丹藥皆是修仙者千金難買的珍寶，師侄須知財不露白。
　　洞府內有三枚玉簡，築基後可修習，均屬頂級功法。九層青元劍訣為木屬性功法，不適合於妳；真陽訣為火系頂階，可酌情修煉。正氣訣能化解煞氣，每日修習不可間斷。
　　另外，害人之心不可常有，防人之心不可全無。我觀師侄妳那位墨師對妳抱有不好的想法，當防範壹二。師叔此言，仁至義盡。
　　勿念。”
　　落款：吳友德。（吳老頭的姓氏）
　　“師叔……”
　　看著空落落的洞府，回想起近壹年的相處，再追憶過往被人嫌棄、被人瞧不起的種種。張鐵聳動著鼻子使勁擦著雙眼，濕了食指後幹脆閉眼，堅決不讓自己落淚。
　　仙人，怎麽可以落眼淚呢？
　　會被師叔笑話的。
　　……
　　“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
　　壹路乘船南下，遊山玩水賞風景，打磨略顯浮躁的內心。
　　或許正是這月余的放松，壹張壹弛間，《大衍訣》進步神速，居然給他邁過了瓶頸，練成了第壹層。
　　“凡人、凡人……呵！”
　　凡人，既讓人羨慕，因為他們無知，所以可以無需考慮太多的簡單的活著。卻又顯得那般的可憐，因為他們過於無知，生死皆為他人所定；且被修仙者之間的爭鬥殃及之時，到死都不知道緣何遭難。
　　比如眼下。
　　“陳姑娘，多謝壹路搭乘，不過接下來的壹段水路，貴行還是盡可能讓這幾艘貨船趕緊靠岸吧，越快越好！前邊有大麻煩逼近。現在不分散躲開，壹會兒再想采取行動，就有些來不及了。”
　　既然搭了人家的順風船，提點壹句還是有必要的。
　　說完，王離便要縱深來了輕功水上漂。
　　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剛剛，他的神識感知中，七八裏外，有三位相互追逐打鬥的修仙者，正往這邊飛速靠近著。
　　可能要不了幾十息就會摸到這邊。
　　這點時間，眼下只夠他不留任何法力波動的從容退走。
　　參與鬥法是不可能參與的。
　　“姓吳的，妳少擱那裝神弄鬼，哼，別以為有點身手就多麽的了不起。”
　　期間，商隊中同乘壹船的護花使者，對於王離這種電燈泡，可反感了。
　　途中不止壹次露出敵意。
　　沒辦法，無論顏值還是功夫，某人都是碾壓級的。
　　這無疑壞了此人的好事。
　　“言盡於此，告辭。”
　　彈指壹道靈力打出，當場將男子爆頭。
　　這倒不是王離嗜殺，而是這樣的震懾或許能讓陳家的這支商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船隊散開，在築基期的鬥法中，多少能保全壹點。
　　不至於血本無歸。
　　等於是犧牲壹人，幸福其他壹堆人。
　　而秒殺了男子後，王離身形隨之幾閃，僅僅於河面輕輕幾下點足，竟就縱向跨越了二十多丈距離躍到了岸邊。
　　之後頭也不回的竄入了林中，眨眼消失不見。
　　“這……”
　　整個陳氏的商隊、以及那位容貌姿色上佳的陳小姐，目瞪口呆。
　　“小姐，此人莫非是傳說中的仙人？”
　　“還有，他剛才什麽意思？”
　　凡人中堪稱頂級高手的老管家上前驚異道。
　　另有兩位壹流鏢師神色凝重。
　　“秦伯，妳也無法做到對方這種輕功身法嗎？”
　　麗人轉身問向老者。
　　“小姐太擡舉老朽了。”
　　老者苦笑了壹聲。
　　“那便暫時將船隊靠岸吧，稍稍停歇壹二無礙。”
　　作為話事人的女人深吸了壹口氣後決定道。
　　可惜，順流而下的船想要剎住車，不是那麽容易；加之手底下的人根本沒將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執行力並不強，為此耽擱了至少二三十息。
　　進而，錯過了最佳的登岸逃散時間。
　　十數息過後，壹艘艘貨船突然給壹股源自下遊的莫名勁風撞上，前排的幾艘船只的船體，頓時被震動的左搖右晃起來。
　　甚至有被反向往上遊推動的趨勢。
　　“怎麽回事？”
　　“不好，下遊有仙人鬥法！”
　　“他們來了……！”
　　看到情況的眾人，齊齊發出驚呼。
　　壹個個擡頭眺望前方水面，當即大驚失色。
　　只見下遊水面，壹條水龍緊咬著壹道墨綠色華光，壹追壹逃的飛速朝他們船隊逼近。整個河面更是卷起了數十丈寬、數丈高的水浪，眼看雙方就要撞上了。
　　這等聲勢，可不是壹般築基期能擁有的。
　　“魔頭，妳逃不掉的。”
　　“想要留下老夫，得看妳們師兄弟二人有沒那個本事。”
　　原來是壹正壹邪的打鬥。
　　“不好，師兄，那魔頭在往凡人的船隊靠近。”
　　“好膽……”
　　後者的聲調中充滿了氣急敗壞。隨後，心懷正義、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他們，卻不得不暫緩了水龍追擊之勢，否則這上百條凡人的性命，非得葬送在他的術法之下不可。
　　大好攻勢，轉瞬丟失。
　　可令後方的青年沒有料到的是，他這下意識的退讓，反讓前方逃命的邪修老者為之心下大定、膽氣更甚了。
　　只見此獠速度不減、方向不變的繼續直逼凡人船隊，幾息間便飛至船隊眾人的頭頂，緊跟著劍光幾閃，輕輕松松毀去了下方尚未來得及分散開的大半船只！
　　讓壹船船的貨物與凡人撲通撲通爭相掉進了這條大河之中。
　　同時法力大手壹抓，順手就將身份看來不低的幾人提起！
　　“仙人……前輩……啊，不要……！”
　　陳小姐驚恐大叫。
　　老管家等，亦是在半空惶恐而無力的揮胳膊蹬腿。
　　“區區螻蟻，為本座脫身爭取點時間吧。”
　　邪修壹咧嘴，露出了壹個陰森森的冷笑。
　　而後對準後方追來的師兄弟二人便投擲起了人形炮彈。
　　“該死。師弟，救人。”
　　“師兄，不能救……”
　　可惜，後者的提醒，晚了。
　　“砰砰砰……”
　　壹團團血霧爆開，近距離沒啥防備的那位巨劍門師兄，被帶毒的血霧沾染了皮膚，當即慘叫著跌入河水之中。
　　最後的結果是：
　　師弟不敵邪修，只能帶著重傷的師兄匆忙逃離，邪修仍舊逍遙法外。而遭到波及的船隊，則死傷慘重，只能像條無助的小狗，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
　　再說王離，人已退至五六裏開外！
　　這個距離，壹般的築基期，神識是覆蓋不到的。
　　不是他不想順手救人。
　　如果這是黃楓谷管轄的建州，那麽他出手沒有任何問題。
　　哪怕邪修是築基後期，他也不介意聯手門中的師兄弟跟對方做過壹場。
　　可這裏不是建州，是人家巨劍門旗下的州府。
　　妳壹個外人，瞎湊什麽熱鬧？
　　做了好事得不到善意不說，還會平白惹得壹身騷，會讓巨劍門的人去瞎揣測是不是黃楓谷要幹嘛幹嘛的。
　　扶摔倒在地的老奶奶起身，然後把自己坑得家破人亡這種小場面，他前世雖然只是道聽途說，可絕非空穴來風。
　　而且他此來，本身就不適合暴露身份，否則麻煩可是不小。
　　所以，能提醒壹句，減少壹些傷亡，已經是他甘冒壹些風險的讓步了。
　　更謹慎的做法，無疑是悄無聲息離去。
　　所以，善意的提醒了壹下之後，根本沒有再多說壹句廢話的意思，果斷閃人。
　　“仙道、仙道，呵，仙道興盛，苦的是凡人；仙道沒落，苦的還是凡人。”
　　若未來能力到了，或許可嘗試改變壹二這壹界的現狀吧。
　　現在，不是大發善心、不是自以為是的時候！
　　便這樣，不招搖，不惹事……
　　隨後的旅途，並無意外發生。
　　……
　　贛州，蒙山。
　　此地被四個煉氣期散修盤踞。
　　四人號稱蒙山四友。
　　老大是個中老年，煉氣十二層的修為，可惜年歲過了升仙大會的標準上限，因而無緣雲霧臺擂臺賽壹戰。
　　老二是個中年，煉氣十層。
　　老三是個頗有姿色的婦人，有著煉氣九層的修為。
　　最小的老四，小年輕壹個，壹身書生氣，長得也最帥，煉氣八層的水準。
　　王離到達此地已是半月前的事情了。
　　前來尋這四人，最重要的肯定是打聽那枚天雷子的下落。其次，也有讓四人中年紀最小但資質最好的老四加入巨劍門，然後為他鎖定赤腳大漢的意思。
　　蒙山老四，正是除去張鐵的第二個較為合適的人選。
　　而這位比之心智尚且不足的張師弟，明顯還要合適壹些。
　　越國修仙界，不同於奚國修仙界的落雲宗、百巧院等三大勢力那樣的排外，越國七派雖然大都也是家族式的宗派，卻也招收外人，就是要求高了點。
　　眾多散修之所以指望著十年壹次的升仙大會，主要是那枚築基丹吸引人。
　　真要有煉氣十壹二層的修為，其實也能入門。
　　且因為越國七派本屬正魔兩道的附屬衍生物，可謂有教無類，對於新入門弟子的考驗，並沒奚國三派那般的誇張。（不然升仙大會與升仙令這兩條路，就是個笑話。）
　　所以，為了能順利弄到赤腳大漢手中的銀頁：心性方面差些火候的張鐵，只能作為壹道保險；算是可造之材的蒙山四友，特別是其中的老四，才是主力軍。十八九歲的年紀，煉氣八層高階的修為，放在眾多散修之中，也絕對是天賦出眾的存在了。
　　培養最省力，成本最低。
　　於是，月黑風高夜。
　　“前輩，天雷子就在距此數百裏那處小型坊市的百寶堂中……”
　　王離當先對其中的老大出手了。
　　“修仙家族開辦的小型坊市嗎？”
　　等這位中老年交待了王離想要的情報之後，王離壹記手刀便將之敲暈，然後忘塵丹的伺候。這玩意顧名思義，可令服用者無痛無憂的忘掉剛剛發生之事。之前近壹年的時間裏，苦修的王離可沒少準備。當然，準備更多的，還是打造中低階傀儡的材料。
　　至於老四？
　　則以修士遺留洞府的形式、暗中賜予了這廝壹場機緣，令其在數月間修為突飛猛進、壹路直達煉氣十壹層。
　　此外，還留下了線索：示意這處洞府是壹位得了古劍門傳承的巨劍門前輩開辟。進入此地之人，只有帶著同出壹脈之物，才能開啟後面的禁制，最終得到此間洞府最大的造化。
　　也就是壹次有望築基的機會！
　　“重傷的巨劍門前輩，為防身上的好處不會旁落他家，所以設下了這等考驗，應該還算合乎情理吧？”
　　而所謂的壹脈之物，正是“銀頁”表面記載的鑄劍之法。
　　不求毫無破綻，只需勾起常人貪欲即可。
　　築基的機會，對於絕大多數終身受困在煉氣期的散修而言，太具有誘惑力了。
　　否則黑煞教緣何十多年間發展至上千教眾？
　　說來，蒙山這位老四，也是個沒良心的。
　　另外三人對其可謂照顧有加，在無數散修中，絕對算是掏心掏肺當弟弟對待了；
　　然而他卻心安理得的吃獨食。
　　根本沒有將修士遺留洞府的好處分享出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