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光頭兇威

　　達應雄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徹底刷新了。
　　他從沒有想過在他心目中幾乎可以稱為無敵的心相能力，在蠻力面前居然是如此的無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達應雄的心相具現是壹把長槍，這剛好最為配合他的武具鐵騎無雙，在戰陣和群戰中，他幾乎是所向披靡，而他心相的能力其實非常簡單，堅韌與力量。
　　首先，這把具現出來的長槍具備著無比的堅韌性質，幾乎不可折斷與摧毀，這是在神相境壹擊中得到驗證的，神相境的攻擊力都無法將這長槍給折斷。其次，手持這把長槍時，他的內氣附著量將會大幅度增強，這就代表著他的內氣瞬間爆發量，持有時的肉體力量，速度，敏捷，思維速度等等都將加快，從最初的幾分，到現在的八成還多，這是壹種非常強大的心相能力。
　　還是那句老話，同壹層次的對戰中，實力高三分就高到沒邊了。而達應雄現在的心相能力比十年前已經強了太多太多，可以增幅他自身內氣附著量，力量，速度，敏捷等等多達八成，這也是他敢於壹個人就從綠海回歸黑海的原因之壹，他自信那怕是在神相境的攻擊下。除非是親身出現，否則那種隔空隔遠攻擊絕對無法殺死他，會給他逃跑的機會，這就是他的自信。
　　同樣的自信也在場上剩余的三名心相境的心中。不管他們是否秉承著黑海壹貫的武道思想。但是作為心相境強者，他們自有他們自己的驕傲，這是從遠古時代就壹直流傳下來的驕傲，擁有傳奇之名的心相境。即便是在武道最為昌盛的遠古時代，也絕不是什麽滿大街的常見物，每壹個心相境都有自己的經歷，都有自己心中之相升華的華美，都有屬於傳奇二字的肯定，每壹個心相境都是超越幾乎絕大部分武者之上的頂點了。
　　能夠立於心相之上的唯有神，所以自古以來心相才能夠被稱之為傳奇，他們是人類這個族群的傳奇，是站立在人類這個族群巔峰的存在，每壹個心相都是這樣的傳奇。唯有神才能夠淩駕於心相之上，這幾乎是從古至今以來所有武者的共識了。
　　但是……萬事萬物都有例外……
　　在古代某個時候，忽然出現了壹類武者，他們摒棄了長久以來已經被無數人驗證過的成熟道路。反而走向了壹條單純追求破壞力的道路。
　　這壹類武者稱自己為修命之人，稱壹直以來的內力內氣境道路為修性武者，或許從壽命，從玄妙角度上來說修性武者確實是獨占鰲頭，有著其獨特之處。但是光從戰鬥力上來說，是絕對無法與修命武者相比匹敵的。
　　據說最初的修命武者是在遠古時代的高層授意下方才誕生，其存在的唯壹目的就只是單純的戰鬥力而已，摒棄了壹切修性的累贅，也沒有了本相，心相，神相等等的玄妙，唯壹的長處就只有壹個，戰鬥力！
　　那似乎是關於修命武者最初來歷的傳聞。雖然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那次嘗試失敗，但是修命這條道路確實保留了下來，之後無數年裏，許多英雄豪傑走上了修命武者的道路。但是這畢竟是壹條從沒有人走通過的道路，這種武者最後的結局要麽就是武功全廢成為廢人，更多的則是自爆而亡，從沒有任何例外。
　　但是修命武者的道路卻壹直保留了下來，這本身就是壹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幾乎絕大部分武者沒有去細想這個問題罷了，壹條從沒有人可以走通，可以說本身就是絕境的武者道路，為什麽從古至今還沒有斷絕，還不停的有人走上去嘗試。而且幾乎每壹個走上這條道路的人都算是壹時之選，都算是精英乃至是天才，這個原因很多人都沒有去深層次思考……
　　原因只有壹個，拋棄了本相，心相，神相這些種種玄妙，唯剩下戰力之後，修命武者的戰力……絕世無雙！
　　壹名心相武者所具現出來的是壹只梅花，霎那間光華四散。這光，這花，乃至這香味都具備著殺傷性，視覺，嗅覺都帶著奇特的麻痹性，這是壹名武功在毒上的心相武者，然後……
　　壹個光頭從遠欺近，雙手伸向了梅花，這梅花本就處於虛幻與現實之間，是壹種既是物質，又非物質，既是能量，又非能量的存在，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的梅花被光頭的手給扯住了。在接觸之前，在場幾人似乎都看到了扭曲，並非是空氣的扭曲，而是壹種類似空間的扭曲感。
　　扯住之後，這光頭嘿嘿冷笑中，整只梅花就被這光頭雙手壹合壹捏給捏爆了……爆了……了……
　　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這蠻力到底要強到什麽程度才能夠將別人的心相具現直接用力氣給捏爆！？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從來能對抗心相的就只有心相本身，或者淩駕於心相之上的神相，可這用蠻力是什麽情況！？
　　這失去了心相的武者呆呆發楞，他口中的慘嚎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壹只大手已經壓在了他頭頂之上，巨大的力量從頭頂貫穿而下，這武者立時覺得仿佛有壹座巨山壓頂而來，他連掙紮的余地都沒有，就直接被壓在了地底下。除了壹個腦袋露出來以外，渾身上下都被埋在了土中。
　　壹秒左右的時間裏，壹名心相境強者七孔流血，淒慘無比的被壓入在了土中，眼看著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而周圍的達應雄和另兩名心相境這時才反應過來，剛剛將各自的心相給具現而出，他們就看到眼前這毛骨悚然的壹幕，壹個個被驚嚇得毛發都直聳了起來。
　　這簡直是不要太嚇人！
　　心相境武者是什麽？是傳奇！是人類的巔峰！再向上就是神了，結果被壹個渾身感受不到丁點心相氣息，神相氣息，乃至是內氣氣息的莽漢給壹巴掌拍入到了土裏，連心相都給捏爆了，這是什麽！？從外海傳進來的所謂恐怖片嗎！？
　　達應雄勉強撐著身體，也是驚恐的看著這個光頭，他腦海裏已經閃過逆蒼天所說的那番話，小心光頭……就是眼前這個光頭吧？
　　與此同時，另兩名心相境，包括武家的心相老祖，他們兩人都各自具現出了各自的心相，壹人是壹個大鼎，而武家的老祖具現出來的則是壹塊玉佩，他們兩人與達應雄不是壹路，這時他們兩人彼此對望了壹眼，都是知根知底的超級世家老祖宗，壹時間兩人就有了決定，那大鼎淩空就向郝啟壓了過去，壓過去的同時也開始急速變大，從壹人高的大鼎，壓到郝啟面前時已經高達十多米，而且還在不停變大之中。
　　達應雄在旁邊看得心中暗懼，這心相武者他認識，是黑海老牌強者之壹，神覆蓋率至少百分之六十，這大鼎稱為山脈鼎。據說無物無人不鎮，同時頂在頭頂更是黑海最強防禦之壹，而武家的老祖宗他也知道，同樣是黑海的老牌心相境強者，神覆蓋率未知，那玉佩名為清心佩。據說可以擾亂人心，更涉及到空間威能，也是武家的鎮族之物。
　　就見得光頭被這巨鼎鎮壓在了下面，而武家老祖的玉佩也淩空飛起，圍繞著光頭開始旋轉，壹陣陣清光發出，這光頭的身體周圍更是出現了壹圈壹圈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漣漪，每壹次漣漪之後，這光頭的皮膚表面都有微微顫抖，而其衣服更是寸寸崩裂。
　　“煩！”
　　光頭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巨鼎的如山重壓，只是擡手向上壹掌，氣流倒卷，以他為中心仿佛有壹條小型龍卷風霎那成型。在他壹掌打出之後，這龍卷風又被這壹掌打得撕裂，而那大鼎就更是淒慘了，淩空被打爆碎裂。同時，光頭轉身過來，對著玉佩連連抓扯，這玉佩飛行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這光頭的抓扯速度，直接就被他抓扯在了手心中。
　　“好漢且慢……”武家老祖看得是睚眥俱裂，但他話音剛落，接著直接壹口淤血噴吐出來。因為那玉佩已經被這光頭給捏爆開來，巨大的力量凝聚在了壹掌之間，這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空間都被打得扭曲，轟隆巨響中，達應雄看著光頭手掌壹個圓球範圍內空間扭曲，然後壹片漆黑，接著恐怖的風暴襲向四周，他的神覆蓋率甚至都浮現了出來以抵擋這暴風。待到暴風過後細看時，他卻愕然的發現。僅僅只有方圓百米內被夷為平地，而整個上元北城居然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這可是心相境強者的對戰啊！
　　那怕不具現出心相來，當神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五十的內氣境強者，也就是所謂的假心相境，舉手動足間也完全可以波及方圓數千米範圍。甚至更誇張壹些的波及到上萬米都是等閑。若是兩名假心相交戰的話，說是天崩地裂誇張了。但說是夷平山川，改變河流，毀滅森林絕對不算誇張。
　　但是直到這時，達應雄才愕然的發現，他們幾名心相境短時間內的交戰，居然只毀掉了這壹百米範圍內的壹切。而在遠壹些的樓房或者街道什麽的都完好無損，這簡直是……
　　發現這壹切不單單是達應雄，另外三名心相境都同樣發現了這壹幕。所謂行家壹出手，就知有沒有，實力到他們這個層次的人，眼界通常都比他們實力更高得多。而眼前這壹幕已經徹底表明，眼前這個光頭是他們想都無法想象的超級強者，就如同他們面對神相境時，那種無法想象的巨大差距壹樣，當下裏，那最先被拍入到地底下的心相武者立刻吼道：“服了，服了，求饒，求饒！”
　　至於武家老祖和另壹名心相境連壹丁點遲疑都沒有，兩人仿佛心有靈犀，幾乎是在同壹時間裏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就如同他們兩人都已經演練過無數次壹樣，以兩人的心相境強者的威嚴和姿態，壹瞬間就跪倒在地。然後兩人同時伸平了雙手，上半身更是趴在了地上，壹副五體投地的樣子。
　　這壹切前後耗時其實非常短，短到周圍百米外的武者們剛打算沖上來幫助自己家的老祖宗們。然後他們就看到自己家的老祖宗，壹個飛到了不知道多遠外的天邊外，壹個被打入地底連跪下都做不到，另外兩個則幹凈利落的跪倒在地，更是擺出了黑海最徹底臣服的姿態，壹時間他們沖出的動作仿佛被劃下了靜止符號壹樣。
　　壹時間的靜止空格，然後周圍眾人裏的其中壹個，上元派的太上大長老已經跪了下來，同時高舉雙手道：“大人別打臉，是我，是我啊！”
　　光頭聞言就是心頭壹樂，下意識的就開口道：“哦，是妳小子啊，黃……不，妳來幹什麽？”
　　太上大長老心頭壹松，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他大聲說道：“大人，我是來給您說情報的，這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似乎對大人和您的手下圖謀不軌，我是來舉報的，對，舉報他們所有人！”
　　這話壹出口，周圍上百人的武者群頓時壹片驚悚，就聽得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壹大片的人跪了下來，場中只剩下了少少數人依然站立，只是他們臉色鐵青，壹時間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武家老祖宗眼角就看到他之前訓斥的武家這壹代那個最有希望成為族長的人居然還站著，壹時間他心頭大恨大懼，當下就低聲吼道：“武行空！妳這個孽障，還不給前輩跪下，妳想造……”
　　話音還未說完，光頭壹只大腳就踩在了他腦袋上，直接把他腦袋給踩入了泥裏，同時他也不理那幾個沒跪的人，只是看向了達應雄道：“妳呢？妳不跪下嗎？”
　　達應雄看著周圍跪了壹地的武者，其中最弱的都是有神內力境，內氣境也有，假心相也有，真心相都跪了兩個……事實上若不是身在泥土中，可能跪下的就是三個。當然了，若最開始那人沒有被打飛，那跪下的壹定是四個，他太熟悉黑海武者的秉性了……
　　所以作為唯壹站著的心相境，在這光頭那恐怖戰力的渲染下，沈甸甸的壓力就全部壓到了他身上。但是到了這壹步，他反倒是坦然了，只是自顧自的站了起來，然後檢查了壹下武具，又具現出了自己的心相長槍飲恨。這時，他才對光頭說道：“很抱歉，前輩，我膝蓋太硬，已經跪不下去了……十年前沒跪，今天也沒法跪。”
　　光頭帶著奇異目光的看著達應雄，只是說道：“不跪會死的哦。”
　　“嗯，會死……但是如果跪了，我壹直以來的堅持和奮鬥又算什麽？我和我夥伴的犧牲又算什麽？有些東西啊……總是比生命更寶貴的。”
　　這番話聽得那幾個沒跪的人眼中精光直射，但卻聽得所有跪了的人不屑冷笑。呵呵，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現在不跪，那就去死吧，這個黑海的叛逆！
　　達應雄說完這話，只是擡頭看了看天空，然後沖郝啟壹笑，轉瞬之前，鐵馬嘶鳴，漆黑身影跨馬而來，壹柄長槍帶著仿佛刺破蒼穹的氣勢直襲向了郝啟，壹路上疾風馳地，鐵血襲心，這壹槍到達郝啟面前時，已經仿佛變成了千軍萬馬壹樣的雄渾氣勢。
　　而越是靠近郝啟，達應雄就覺得空間似乎越加凝聚，他每前進壹小寸，所消耗的內氣都越大，而且他發現自己的速度變慢了……
　　不，他霎那間回過神來，不是他的速度變慢了，而是眼前這個光頭的速度變快了，快到不可思議，快到仿佛已經操縱了時間……不！不是仿佛，而是就是！
　　這是武道升華！
　　這個光頭雖然沒有具現出心相，甚至也沒有心相氣息。但是他明顯已經武道升華，只是他和所有心相不同，武道升華後並沒有任何具現，而是將武道升華後化為了武功招式，而這武功招式其實就是他的心相！
　　這壹霎那間，仿佛是人死之前那壹瞬間可以回憶壹生的短暫漫長時光，達應雄腦海裏閃過了許多許多的資料信息，最後壹段信息定格在了他腦海中，那是他所看到過的關於曾經出現過，而現在依然存在，但卻是所有人都沒有走通的壹條武者道路的信息。
　　修命武者，沒有本相，心相，神相，甚至也沒有內氣和神覆蓋率，將這壹切都化為了最為本質的破壞力與戰力。據說這壹類武者中的佼佼者，他們可以將武道升華後的精華化為武功招式。雖然不及心相的千變萬化與詭異莫測，但是卻可以實實在在的提升其戰鬥力，而且是幾何倍數的提升戰鬥力。
　　純粹為戰鬥而生的武者類型……等級人類道路！
　　長槍的尖頭被兩根手指夾住，任何巨大的力量在這兩根手指前就如同螻蟻壹樣脆弱，就在達應雄的目光中，長槍的槍尖被兩根手指硬生生夾斷，同時另壹只手掌「輕輕」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巨力貫體，達應雄的武具頭盔立刻粉碎，他更是壹口鮮血噴吐出來，整個人就萎靡在了地上。
　　周圍人則看到達應雄沖上前，然後被壹巴掌拍翻，過程毫不出奇。但若是對象換成威震黑海的鐵騎無雙大英雄，那這壹巴掌簡直就是驚心動魄，頗有壹種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巨大震撼。
　　跪下的人頭低垂得更加恭敬，沒跪下的人則渾身發抖，顫栗得如同雷驚了的兔子。
　　唯有被打翻在地的達應雄顫抖著撐著長槍，慢慢壹寸壹寸挪移著站立起來，再壹次重新站在了郝啟的面前。
　　“可要相讓？”郝啟頓時有興趣的問道。
　　達應雄卻是爽朗的笑了起來，他慢慢的抱拳道：“請以壹成力量……相讓，前輩。”
　　郝啟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他又看了看天邊，這才笑道：“妳叫什麽名字？”
　　“達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