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互發直球

　　看到林毅和靈漪相處得那麽愉快，碧霞心裏也有種古怪的感覺。
　　壹個是她的好朋友，壹個是她喜歡的人。
　　兩個人都值得她去信任，可是，當這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卻覺得心裏特別不踏實。
　　“靈漪單純懵懂，不要多想。”
　　碧霞自我安慰道。
　　這麽壹想，她也暫且安心了壹些。
　　靈漪的確很不成熟，她根本就不懂人間情愛。
　　而她生性活潑，又與人為善，所以朋友多壹點很正常。
　　在心裏反復安慰壹番，碧霞決定先辦正事。
　　她的正事，就是表現得正常壹點，只要不引起東方天帝的懷疑就算成功。
　　壹切都如碧霞所料。
　　陰司在得到了碧霞回復之後，迅速下了帖子，邀請東方天帝參加今晚子時召開的兩界會議。
　　時間比較緊，碧霞便給東方天帝傳了訊。
　　日中時分，東方天帝就回到了人間，降臨到了泰山神殿。
　　讀了帖子，他有些不滿地道：“閻羅殿辦事未免太不知禮。”
　　今晚就要召開的會議，今天才下帖子請他。
　　壹般來說，這種事至少該提前三天邀請。
　　他是不知，自己的女兒在其中玩了花招。
　　碧霞主動認錯，道：“是女兒的疏忽，前幾日他們就邀約了，但我今日才打聽到會議內容是要重新規範兩界權柄，女兒擔心自己去赴會可能威望不夠，這才想讓父親去。”
　　這麽壹解釋，倒是也能理解。
　　東方天帝想想，道：“說的也是，妳畢竟執掌泰山的時日不長，修為也不夠，若是去了陰間，沒準他們明裏暗裏欺負妳。
　　既然這樣，那今日妳便和為父壹起去赴會。”
　　“好。”
　　碧霞答應得很幹脆，似乎她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這壹步，自然也是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知道，自己現在在東方天帝的眼裏，應該還算可信。
　　但他也會提防。
　　所以她只能盡可能地不讓東方天帝生疑。
　　同去陰間，是勢在必行。
　　不然，東方天帝若是產生疑心，又在暗中做了什麽手段，她反倒難以應對。
　　她今晚和林毅的約定，本體自然是不能赴會了，但她學到了壹個非常高明的分身術。
　　這是狐族的絕密神通，概不外傳，據說修煉到高深處，能分身千萬，而且分身的實力能不弱於本體。
　　當然這是壹種描述上的境界，能不能達到並不好說。
　　但跨越兩界依然能操控分身，這點是絕對能做到的。
　　既然是狐族秘術，想要學習自然沒那麽容易。
　　碧霞也是費了壹番手腳，才從狐族族長手裏換到了這門秘術。
　　如今，萬事具備，只待子時到來。
　　碧霞又隨口問道：“父親此行可還順利？”
　　按理說，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她也就是隨便找個話茬而已，沒想到，東方天帝卻道：“說來也巧，東王公和西王母都去老君殿與老君論道去了，少說也得月余才能結束。
　　此事也無需過於著急，等過壹段時間他們還不出關，我就先送靈漪她們回去。”
　　距離這壹次殺劫開啟，還有些時日，也不差這壹兩個月的。
　　靈漪和靈霖的歷練如何安排，終歸是要讓她們的父母來決定。
　　東方天帝覺得自己這麽安排已經足夠穩妥了，卻沒想到，這壹次殺劫和以往都不相同。
　　碧霞沒再多問，只是提壹句給靈漪和靈霖分潤這壹段時間的香火。
　　靈漪和靈霖相當於打了幾年工，目前還沒領取過工資。
　　這次她們要走了，壹次性要給她們結清。
　　碧霞心裏也有些寂寞。
　　這幾年的相處，她雖然和兩姐妹都沒有怎麽壹起玩鬧。
　　但是朋友之間相處，哪怕什麽都不做，光是站在那裏，也會有壹種安心的感覺。
　　過不了多久，她的朋友和愛人，都要離開了。
　　碧霞想到這裏，心裏也有萬千感慨。
　　但是她意誌堅定，她也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麽，在前進的路上，她不會再猶豫遲疑。
　　時間壹點點過去，很快就臨近了子時。
　　東方天帝的儀仗已經準備好了，碧霞也乘上了鑾駕。
　　這時，東方天帝才忽然問了壹句：“說來也怪，今天怎麽沒見著靈漪？”
　　碧霞：“……”
　　這丫頭在和林毅愉快地玩耍呢！
　　想到這裏，她心裏也是壹陣不爽，但還是很平靜地道：“也許是去山下鎮子裏去玩了，不用管她。”
　　“哎，這孩子。”
　　東方天帝只是嘆壹句，靈漪調皮，靈霖倒是乖巧懂事，但性子太老實，少了幾分貴氣。
　　還是他家碧霞好，知書達理，聰慧敏銳，端莊貴氣。
　　想到這裏，東方天帝也有些驕傲。
　　都是他教導有方，以後在朋友們面前，也有能夠吹噓的了。
　　有娃的，自然是要曬娃的。
　　兩人的交談只是壹個小插曲，他們各自進了鑾駕，儀仗便往陰間去了。
　　畢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平時想去哪就去哪，嗖嗖的自己飛也行。
　　但正式的探訪，場面就必須要做足了。
　　壹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陰間的門戶，霞光氤氳，仙氣飄飄。
　　等儀仗全都走進了鬼門，仙氣依然繚繞了許久。
　　在霧散之後，另壹個戴著面巾的少女，才迅速朝山下疾行。
　　也不知道這壹場會議會進行多久，時間很短暫，碧霞想盡可能地和林毅相處。
　　然而，等她匆匆下山之後，看到的卻是林毅和靈漪在壹起說話，林毅在給靈漪講故事。
　　畢竟是從幾千年之後穿越過來的，林毅的知識儲量十分豐富，再加上他的想象力也還算豐富，實在沒有說的了，他還可以現場編壹個，反正是打發時間。
　　商朝是實行宵禁制度的，這也是林毅的無奈之舉。
　　雖然說限制了人身自由，但也盡可能地保障了百姓的安全。
　　壹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算是符合客觀規律，實事求是。
　　這個時代可沒有那麽多電燈，照明的基本用具還是火。
　　而這個時候的屋子多是木材，若是頻繁地使用火燭，也就增加了火災的危險。
　　加上晚上也是不法分子活躍的高峰期，禁止良民夜間行走，也是對他們進行區分。
　　晚上在大街上亂跑的，直接以壞分子處理。
　　綜合來說，在這個時代實行宵禁絕對是利大於弊。
　　林毅也算是被自己的政策給拯救了，不然，靈漪怕是會壹直逛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林毅的身體也算是比肩仙神，他跟別人打壹場幾個時辰的架，說不定都沒有逛街累。
　　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晚上沒有東西玩了，林毅只好帶靈漪走。
　　靈漪不想他壹個人在山下等著無聊，便壹直陪著他壹起等。
　　兩人自然就聊起了天，可他們之間畢竟相識時間很短，沒那麽多話題可以聊。
　　能聊的，都是機密。
　　林毅只好給她講起了神話故事，其實他腦子裏故事挺多，但這時候，他只想到了封神榜。
　　當然，林毅進行了大幅度的魔改，把時空背景換了壹下，人物名字也完全魔改。
　　簡單來說，就是抄襲界的中譯中模式。
　　故事的內容，林毅則是說的港版封神。
　　靈漪聽得津津有味，碧霞過來的時候，林毅正講到那坨削骨還父，削肉還母。
　　正是揪心的時刻，碧霞卻來了。
　　靈漪知道，自己該走了。
　　但是，她真的舍不得。
　　林毅看著有點想笑，這感覺，就像是沈迷看劇的小孩子被父母關了電視。
　　林毅安撫道：“別擔心，我明天來接著講給妳聽。”
　　“好！”
　　靈漪臉上重新掛滿了笑容，對碧霞點點頭，便自覺地走了。
　　她是單純，不是傻。
　　知道這個時候林毅和碧霞會有很多話想要單獨說。
　　不過，她其實也挺想近距離吃糖的。
　　靈漪壹走，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不同。
　　兩人都看著對方的眼睛，這壹眼，便勝過了千言萬語。
　　林毅知道了，碧霞過來的目的，如他所料。
　　她眼裏有決然之意，林毅便懂了。
　　碧霞也知道，他懂了。
　　相顧無言，許久之後，碧霞才道：“妳和靈漪相處得很不錯嘛！”
　　這語氣頗有些酸澀，分明是吃醋了。
　　在這個時候，碧霞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感。
　　畢竟，這壹生，可能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再壹次表現最真實的自己。
　　林毅微微壹笑，道：“我其實很擅長跟人交朋友。”
　　“是嘛，我怎麽聽妳說，妳的朋友很少？”
　　“這話也不假，身份所限，也不敢隨便和人當朋友。
　　只有壹開始不知道我身份的人，才能和我有最純粹的友情。”
　　碧霞已經知道了林毅是人間帝王，所以這番話也能理解。
　　“每個人都有自己無可奈何的事情吧！”
　　碧霞為林毅感嘆，何嘗不是為自己感嘆。
　　“如果是我，我會努力抗爭。”
　　“若是抗爭不過呢？”
　　“只管爭，哪裏還管什麽成敗。
　　若是在乎得失勝負，便是壹開始就輸了。
　　我只求盡力而為，問心無愧，日後回想起來，不會為此時的怯弱而後悔。”
　　林毅這句話很對碧霞的胃口，也許，他們本來就是同壹類人。
　　“所以，這就是妳給我寫信的初衷麽？明知道結果是什麽，還是寫了？”
　　“並不是。”
　　林毅搖搖頭，道：“既然愛壹個人，當然不會是朝著失敗去想的，我是想要與妳長相廝守，才會給妳寫信。”
　　林毅來了壹發直球，讓碧霞羞澀不已。
　　但她害羞歸害羞，卻也覺得這樣子的林毅很帥氣。
　　“妳應該猜到了，我不是凡人。”
　　“我也是修士，長生大概沒有問題。”
　　林毅對這點還是比較自信的。
　　碧霞卻搖了搖頭：“人王不可得長生，妳註定無法成仙。”
　　人王可以修行壹些凡俗之術，但絕對不能得道成仙。
　　這壹點是基本常識。
　　“不能成仙，便不能和妳在壹起麽？”
　　“和這個無關。”
　　碧霞看著林毅的眼睛，也很認真地道：“妳我之間，若是只有壽元之別，縱使妳只有十年二十年的壽數，我也願意和妳廝守十年二十年。”
　　可能是被林毅感染，這個時候的碧霞也沒有害羞，她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聽到妳這壹句話，我這些年都值了。”
　　真誠的情話最動人。
　　林毅看著碧霞的眼睛，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但是，林毅也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問題沒有解決。
　　碧霞的想法是告白之後就結束，林毅卻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過來的。
　　他在信裏寫了哪怕解決不了問題，知道她的心意也好。
　　但既然是知道了她的心意，林毅又怎麽舍得放手？
　　而不遠處，某神女捂著胸口，興奮不已。
　　甜，太甜了。
　　悄悄觀察的當然是靈漪，她走了之後，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暗處偷看。
　　看到兩人互相表達愛慕之情，她也覺得甜到了心裏。
　　此時，靈漪並沒有意識到，現在越甜，接下來的刀子就會越狠。
　　兩人在深情對視了壹會兒之後，林毅主動問道：“妳是因為什麽原因，不能回應我的感情？”
　　“原因有三個。”
　　碧霞看著林毅，努力讓自己平靜。
　　“第壹個原因，我父親不同意，因為妳是人王，我是神仙，我們若是在壹起，產生的因果很重，可能會連累到我的家人，我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林毅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雖然有些難過，但他能夠理解碧霞的處境。
　　雖然說不顧壹切的愛情很美好，但若是壹個人只顧愛情，不顧家人，為了自己的愛情能把全家人往火坑裏推，或者說為了愛情，連基本的道德都不講了，這種愛情本身也是不可取的。
　　光這壹個理由，已經能夠說服林毅了。
　　而說完這壹個，碧霞便停頓了下來，觀察林毅的反應。
　　不過，她沒有在林毅的眼裏看到失望，反倒看到了理解和包容。
　　“還有呢？”
　　林毅果然是壹個溫柔的人。
　　碧霞心中難過，接著道：“第二條是天規不同意，人神不得相戀。妳我人神殊途，我們現在都沒有能力對抗天規。”
　　“看來，妳已經為我對抗過妳父親，也想過違抗天規了，我愛妳果然沒錯。”
　　林毅露出了笑容，碧霞也不禁楞了壹下。
　　她本以為，自己說了這麽多不能在壹起的理由，林毅應該會難過。
　　結果，他從這些理由之中，卻找到了更愛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