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闖關

　　蘇安然的心情相當復雜。
　　他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壹孩子，怎麽最近就出現了智商下降的情況呢？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以石樂誌那經常性抽瘋的情況，顯然是有極大的缺陷，根本就不可能通過什麽“觸景生情”之類的行為來恢復失去的記憶。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甚至不能算是壹縷殘魂，而是類似於斬三屍那般被壹位大能修士從身上剝離下來的邪念，之後是在長達數千年的靈氣滋養下，才誕生了壹點意識。
　　這種情況，說白了其實就是類似於精怪的誕生方式。
　　如果有壹天，石樂誌能夠補全殘魂的話，那麽她就能以鬼修的方式起步，重回修道界。
　　當然，這是指的常規情況。
　　像她現在潛藏在蘇安然的神海裏，每時每刻都能夠接受來自蘇安然的神海孕養，唯壹欠缺的就只是壹副身體而已——這樣的起步，可比單純的鬼修要高得多。
　　不過蘇安然現在可不敢放石樂誌出來。
　　他怕筋疲力盡。
　　但這壹切，和蘇安然此時的心情有關系沒有？
　　沒有。
　　所以他的內心是相當的復雜。
　　感覺自己被石樂誌給坑了。
　　早知道這家夥壹如既往的不靠譜，他就不會走中門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居然妄想著對石樂誌抱有期待的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此時此刻，蘇安然正站在壹片草地上。
　　這片草地的面積並不大，大概只有三百平左右，邊界外是灰蒙蒙的霧氣，而且這些霧氣還正在不斷的向內移動，盡管速度並不算快，但變化還是屬於肉眼可見的。
　　蘇安然估測，大概三到四小時後，整片空間就會被霧氣覆蓋。
　　石樂誌對這些霧氣沒什麽印象。
　　但不管是她還是蘇安然，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如果被那些霧氣包圍住，恐怕就會失去呆在試劍樓的資格。
　　因此，蘇安然不敢怠慢，在進入此方世界後除了最開始的感嘆外，就快步朝著中間的壹塊石碑跑去。
　　石碑並不大，約莫壹人高，寬度則在壹米。
　　上面只有壹個圖案。
　　壹個有點像火柴人壹樣的玩意正在打坐，他的頭上懸浮著壹柄長劍，周圍似乎有些不知道是靈氣還是什麽氣的玩意在浮動著，也不知道是被他吸收了，還是從這個火柴人身上被排放出去。
　　反正這個圖案，畫得賊特麽抽象。
　　讓人壹看就不明覺厲。
　　就這個圖案，蘇安然覺得拿到地球起碼能賣兩點壹四億的美金，算上傭金的話，怎麽也得兩點三九八億美金吧？
　　“這是什麽？”
　　觀察了壹小會圖案，蘇安然問道。
　　“不知道啊。”
　　蘇安然的神海裏，石樂誌小臉茫然：“這上面畫的什麽玩意我都不知道，我甚至都在懷疑這是不是什麽惡作劇了。”
　　聽到這話，蘇安然就知道，不用指望石樂誌了。
　　他又看了壹眼周圍的環境。
　　這方天地很小，完全壹眼就可以望到盡頭，所以這裏到底有沒有藏匿其他什麽東西，也是壹目了然的事情。所以只壹眼，蘇安然就知道，想要破關離開的話，那麽壹切的謎題就在這個石碑上。
　　蘇安然轉到石碑的後面。
　　這塊石碑前後的圖像都是壹樣的，沒有任何區別，他甚至閑得蛋疼對火柴人的位置進行丈量，然後就發現石碑前後兩面的火柴人位置是壹致的，不存在任何偏差。
　　想了想，蘇安然盤腿坐下，擺出了壹個和圖案上壹模壹樣的姿勢，甚至還喚出了屠夫，就這麽懸浮在自己的頭上，然後開始打坐調息吸收周圍的靈氣。
　　如此片刻後，蘇安然睜開雙眼。
　　綠地還是綠地，石碑還是石碑，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哦，變化還是有壹點的。
　　那些灰霧又向前推進了壹些距離，看情況似乎最多不到三個小時，這方世界就會被灰霧徹底吞噬。
　　“不是說好的，試劍樓前幾層難度不會很高的嗎？”蘇安然咒罵了壹聲，“結果現在就給出這麽壹個破圖，連個謎面都沒有，全部都要我自己來猜？瘋了吧。”
　　“或許，夫君妳可以試試，將體內所有真氣全部轉化為劍氣，然後再全部排放出去？”
　　“有這麽簡單嗎？”蘇安然撇嘴。
　　“試試唄？”石樂誌的語氣，也不太確定，“這個劍光世界，是夫君妳自己選擇的，因為妳覺得這裏有很強烈的親和感。可夫君妳自身的劍訣劍法都不怎麽樣，唯壹會的也只有劍氣了……”
　　石樂誌的聲音越說越小。
　　因為她能感受到，蘇安然的情緒變化似乎有些無奈。
　　不過仔細想想，玄界裏的劍修哪壹個不是耍得壹手好劍？
　　也唯有蘇安然劍法平平，卻反而練就了壹身逼人的劍氣。
　　所以石樂誌才覺得，既然這個劍光世界是自己夫君挑選的，而且還有很強烈的親近感，那麽考驗的內容肯定是和劍氣有關。畢竟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的話，劍氣和劍術都是劍修的壹部分，至少在石樂誌印象中那個劍宗獨大的時代裏，壹名真正的劍修不僅要具備精深的劍術、高超的禦劍術，同時還要擁有壹身渾厚的劍氣。
　　也就是如今這個時代，將劍修的標準壹降再降，只要擁有精深的劍術以及壹些禦劍手段，就可以算是壹名劍修。
　　石樂誌對此的確是相當嗤之以鼻的。
　　就目前她所能夠接觸到的劍修裏，唯有黃梓算是壹名真正的劍修，葉瑾萱也勉強可以算是壹名劍修，而蘇安然、葉雲池、奈悅等等，都只能算是半個。
　　不過她也很清楚，時代變了，像以前那種沒有短板的全能劍修，這個時代不太可能出現了。
　　這是壹個“劍技高於壹切”的劍修時代。
　　蘇安然不知道石樂誌在想什麽。
　　當然，他自然不會知道，自己在石樂誌的眼裏，只能算是半個劍修。
　　而在劍宗屹立於玄界的時候，半個劍修其實就和廢物沒什麽區別。
　　因此，大概能夠得出壹個理論。
　　∵半個劍修約≈廢物。
　　∵蘇安然≈半個劍修。
　　∴蘇安然=廢物。
　　這麽看起來，似乎沒什麽毛病？
　　石樂誌覺得自己是壹個非常忠貞的好女人，哪怕就算蘇安然是個廢物，她也會不離不棄、始終如壹的——不過這壹點，石樂誌絕對不會也不打算讓蘇安然知道。
　　沒什麽原因，就是怕蘇安然炸毛。
　　“試試看吧。”蘇安然在沒什麽更好的想法之前，只能選擇嘗試壹下。
　　於是很快，他就又重新盤膝坐下，然後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
　　這壹次，他沒有把屠夫放出來，而是按照自己所學的劍氣功法運轉路線，讓體內的真氣快速運轉起來，然後紛紛化作了壹道道的劍氣——蘇安然不知道這裏要求的到底是無形劍氣還是有形劍氣，所以他將所有的劍氣都轉化成兩部分：無形劍氣和有形劍氣各占壹半。
　　無形劍氣就隱匿在蘇安然的身周。
　　因為蘇安然下意識的動用了“魂血有無劍氣”，所以隱匿在蘇安然身周的那些無形劍氣自然也就讓人無法輕易感知。但當大量的無形劍氣匯聚的時候，哪怕明明沒有任何劍氣的軌跡，可蘇安然周身壹米內的範圍，空氣也漸漸變得扭曲起來。
　　有點類似於散發出來的高溫所形成的空氣扭曲現象。
　　只不過這壹次，是因為劍氣過淩厲鋒銳，才形成了這種獨特的現象。
　　若是此時有人在旁，就會感受到壹股森冷的淩厲氣息。
　　僅僅只是普通的直視而已，就足以讓人感到雙眼酸麻、刺痛，甚至就連表皮都有壹種微微的刺痛感。
　　但很可惜，此時這方空間裏僅有蘇安然壹人，所以也就沒人能夠感受到這種奇妙現象的變化波動。
　　而除了無形劍氣外，在蘇安然的身周，還有如同遊魚般細小的有形劍氣。
　　不同於以前煞劍氣的血紅色或者深黑色，這些有形劍氣全部都是銀白色的，真正像極了海底的魚群。
　　它們在空氣裏遊動著。
　　靈活、自然，甚至還帶了幾分隨性，宛如擁有靈性的生命。
　　但從這些“銀白色魚群”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這些看起來似乎相當寧和的玩意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魚——如果這個世界有食人魚概念的話——它們的森然程度不及無形劍氣，尤其是當無形劍氣和有形劍氣的規模同樣大時，兩者之間的氣息差距就變得越發明顯了。
　　石樂誌默默的觀察這壹切。
　　內心的驚訝程度，也開始不斷的增大。
　　因為在玄界劍修的圈子裏，有壹個眾所周知的定律，有形劍氣並不靈動，那是劍修在中前期所能夠掌握的唯壹壹種遠程攻擊手段，通常是用來對付術修的。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因此玄界裏的劍修都不會去開發有形劍氣，這也就導致了有形劍氣給人的印象素來是僵硬的，只能直來直去的攻擊，在較遠的距離上很容易閃躲開來。
　　而相反，無形劍氣則要靈活許多，因為其構成核心帶有劍修自身的神念，所以是可以在壹定範圍內進行方向轉動的動作。
　　但是此刻，蘇安然身邊的這些劍氣，卻是呈現出壹種截然相反的狀態。
　　無形劍氣不動如山，宛如死物。
　　有形劍氣靈動如舌，宛如遊魚。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如同遊魚般的有形劍氣在無形劍氣的區域內穿梭而過，居然還會帶動周圍劍氣的流動，使得那些森然的劍氣就像是季風壹樣，隨著氣流而散發出去。而在這股如同季風壹般的森冷劍氣範圍內，所有的有形劍氣都能夠如同在蘇安然身邊壹樣靈巧。
　　三者的結合，所產生的化學反應，使得蘇安然的劍氣覆蓋範圍被不斷的擴散出去，甚至很快就超過了綠地的面積，並且將那些正在不斷蠶食著此方天地空間的灰霧都給擋住了。
　　在石樂誌的感知中，那些灰霧壹旦進入這片劍氣籠罩的範圍，甚至不需要那些有形劍氣和無形劍氣出手，光是那些森然且強大的淩然劍氣，就已經足以將這些灰霧徹底絞碎。
　　壹瞬間，灰霧的擴散腳步居然就這麽被這些劍氣給擋住了。
　　“我明白了。”
　　神海裏，陡然傳來了石樂誌的聲音。
　　“什麽？”蘇安然睜開雙眼，“妳明白什麽了？”
　　“這裏的考驗，是妳的劍氣威力。”石樂誌的聲音，帶有幾分像是解開謎題般的興奮，“這些灰霧，會隨著妳的吸收而加速覆蓋，壹旦整片空間都被灰霧覆蓋的話，那麽妳就算出局了……反過來說，只要能夠擋住這些灰霧的侵蝕，堅持壹段時間的話，那麽就算妳通過考核了。”
　　“堅持壹段時間？”蘇安然眨了眨眼，“那要堅持多久啊？按照這些灰霧的擴張速度來看，大概是三到四小時，總不會讓我堅持三到四小時吧？”
　　“應該不會那麽久。”石樂誌回答道，“估計是妳還有什麽機制沒觸發吧？或許……妳再加大點力度看看？例如，用妳的劍氣把這些灰霧逼退？”
　　“能行嗎？”蘇安然嘀咕了壹聲。
　　不過他目前也沒有其他選擇，而且石樂誌雖然有些時候不太靠譜，但作為劍修老前輩，在針對劍修方面的考驗判斷上，蘇安然覺得石樂誌應該是比自己這種菜鳥強得多，所以他也只能選擇嘗試了壹下。
　　石樂誌並沒有和蘇安然說太多，也沒有說得太詳細。
　　哪怕是告訴了蘇安然如何破關的方法，但她卻依舊在默默的觀察著蘇安然。
　　結果，她發現，蘇安然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劍氣的改進有多麽的離譜，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有形劍氣擁有非常靈動的特性。
　　而隨著石樂誌的提醒，蘇安然這壹次則不再像之前那樣還會刻意去分配兩種劍氣的比例。
　　這壹次，他直接火力全開，將所有的真氣全部都轉化成無形劍氣，然後瘋狂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
　　結果正如石樂誌所猜想的那樣，所有的灰霧在無形劍氣擴散的那壹瞬間，就全部都被絞碎了。
　　轉瞬間，那些侵蝕了這片空間的所有灰霧就被全部逼退了。
　　而當空間面積被擴大到四百平的時候，蘇安然只聽得壹聲“轟隆”的響聲，整個空間仿佛被某種力量給固定住了。之後不管蘇安然如此發動那些無形劍氣，他的感知範圍也無法繼續擴大，而那些灰霧也同樣無法被觸及到，仿佛有壹種極為特殊的力量，將灰霧與這片空間都給隔離開來。
　　之後，伴隨著“轟隆”聲的響起，蘇安然面前的石碑也漸漸消逝了，只有石碑的邊緣處，變成了壹個門框。
　　門內是壹片空白的光景。
　　看著眼前的壹切，蘇安然總覺得有壹種說不出來的違和畫風。
　　不過他並沒有多想，邁步走入到門內。
　　霎時間，又是壹陣天旋地轉的強烈眩暈感襲來。
　　不過因為有石樂誌的存在，所以蘇安然很快就又恢復清明的意識。
　　壹如之前進入試劍樓時所經歷的那壹幕。
　　在壹個漆黑的空間裏，有著許多絢麗的劍光，就連那種對不同劍光的感知也同樣如出壹轍。
　　或親近、或厭惡、或恐慌等等，不壹而足。
　　而唯壹不同的，則是這壹次的劍光相比起之前的那壹次，要銳減了多少。
　　如果說第壹次所見到的劍光有數十萬的話，那麽這壹次恐怕就只有數萬了。
　　看著眼前的這些劍光，蘇安然的內心突然多了壹種明悟。
　　如果他繼續成功的闖蕩下去，那麽他勢必會和其他同樣進入試劍樓的劍修碰面。
　　於是問題來了。
　　蘇安然現在不知道，自己參與的考驗難度，到底是以本命境作為判斷標準，還是以凝魂境作為判斷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