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太扯了

　　半棟大樓，在此時都顯得很是狼藉，到處都是風霜摧殘過去的痕跡，好在，這裏已經沒人居住了，整座城市也沒多少人了，所以也沒什麽後續反應；
　　蘇白坐在臺階上，不停地喘著氣，他的目光壹直註視著下方的那壹捧塵土，那是藍琳最後留下的痕跡；
　　很難想像，那樣子的壹個女人就這麽地隕落了。
　　那麽的不真實，那麽的讓人出乎預料；
　　燕回鴻走出來，手中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壹個精致的盒子，在塵土那邊蹲下來，壹只手拿盒子壹只手去抓灰，像是在給藍琳做壹個骨灰盒。
　　霹樓靠著墻壁站著，目光之中滿是落寞，神情也顯得很是蕭索；
　　藍琳死了，壹個把這裏三個男人都算計了壹遍的女人就這麽死了，但是這三個男人卻沒有那種仇人死去的快感，反而，空氣中彌漫著壹種特殊的情緒；
　　正如如果哪天和尚或者嘉措死了，蘇白估計也不會覺得很開心壹樣，雖然雙方互相陰過，也互相坑過，但或許，這就是恐怖廣播裏的相處方式吧，總會有那麽壹點惺惺相惜的。
　　“真他媽假。”蘇白擡起頭，壹只手抓著自己的頭發，長舒壹口氣，然後道：“我完全看不明白了，太扯了，這壹切。”
　　燕回鴻小心翼翼地把最後壹點點塵土也收入盒子裏，然後站起身，看向了霹樓，“妳收藏還是我收藏？”
　　“我來吧，等帶回現實世界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布置壹個結界，讓她不會再被外面的事情給煩惱。”霹樓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接過了骨灰盒。
　　“餵，沒人解釋壹下麽？”
　　蘇白攤開雙臂，看著面前的兩個男子，於蘇白來說，他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他高度不夠，或許，他格局不夠，但是壹個強大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就這麽自殺了，還是讓他很難以想通也很難以接受。
　　“呵呵。”霹樓忽然笑了，“不是妳，她不會死。”霹樓指了指蘇白，“然後，妳現在還在問為什麽。”
　　蘇白點點頭，然後道：“明明是我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好不好，她已經這麽明顯地告訴我了她吃定我了，我也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只是做我自己覺得還能做的壹些事情，讓我死得，稍微悲壯壹點而已，但是現在我沒死，她卻死了，而且不是我殺的，也不是妳殺的，更不是他殺的。
　　我想知道，她是被誰殺的。”
　　明明是自殺，但蘇白還是問是誰殺的，顯然，蘇白問的是更深層次的東西，是藍琳自殺的動機。
　　“是畏懼，是畏懼讓她選擇了死亡，是畏懼壓垮了她。”霹樓開口道，然後看向了燕回鴻，“還有，老燕，妳最後壹句話，成了壓死藍琳的最後壹根稻草。”
　　“她已經走火入魔了。”燕回鴻臉上沒有什麽愧疚之意，有的，只有唏噓，“壹個已經走火入魔的她，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藍琳了，我那樣說，只是給她壹個解脫，否則，她會徹底迷失自己，永遠迷失在這個故事世界裏。”
　　“別扯這麽虛頭巴腦的成麽，能好好說話麽？”蘇白從臺階上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了壹盒被血水浸染過的香煙，抽出壹根，很是艱難地點燃，用力吸了壹口，強調道：“說人話。”
　　燕回鴻沒搭理蘇白，而是走入了房間內；
　　霹樓本想離開，但是看向蘇白的目光，嘆了壹口氣，他能活下來，雖然他很不想去回憶，但確實是蘇白在那壹刻收手了，否則，他已經隕落了。
　　“當妳以後到達壹個層次之後，妳也會遇到我們現在所要面對的問題，那就是更進壹步，鯉魚躍龍門，還是繼續把頭埋進沙坑裏做壹只鴕鳥，繼續在恐怖廣播的威壓之下茍活著。
　　其實，從壹進入這個故事世界，藍琳，她就已經看見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所以她按照她看見的事情去做，她覺得這樣做能夠讓自己最終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她在自己種因，想要自己收果。
　　所以，剛進入故事世界不久，她就找到我，讓我和她聯手從老燕手裏搶壹個東西，我因為和老燕本就有些不對付，也就答應了，之後，老燕被我們聯手重創，不得不躲進女人肚皮裏去找機會療傷，然後，就遇到了妳，是吧。”
　　蘇白抿了抿嘴唇，指了指自己，“她所有的目的，就是為了我？”
　　“不，妳別這麽高看自己，她要的，是妳體內的血統以及妳曾經融合的那壹滴血。”霹樓本來習慣性地想要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但是壹想到自己前不久剛被蘇白揍得那個樣子，再擺出什麽高人壹等的姿態未免有點太可笑了，也就矜持了下來。
　　“然後呢？”
　　“然後，妳和老燕認識了，老燕還對妳觀感不錯，之後妳吃飯時遇到她，妳以為真的是偶遇？妳以為妳隱藏功夫再好還能瞞得住她的眼睛？妳以為她就真的嘴饞得實在受不了要去和妳湊壹桌？
　　她故意安排妳和我的貔貅守屍體堆，又故意去刺激妳，去羞辱妳，目的，其實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想讓妳搞壹些事情。
　　而妳將會搞出來的事情，其實，她也看見了。”
　　“這個我倒是知道，她壹直在操控著我，壹直在推著我去在她想看見的路上去走，吸食妳的貔貅真血，妳隨後又送上門來，變得這麽弱，壹切的壹切，都太巧合了。
　　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她其實有更簡單更直接的方式去完成這些，比如第壹次見面時，還沒組隊時就做了我，然後找機會陰死妳，再抽妳的血和貔貅的血，不壹樣的麽？”
　　霹樓嘴角露出了壹抹苦笑，“因果，是壹個過程，她必須按照她看見的路線走下去，不能逾越也不能跳步，更不能自作主張去改變，否則，因果就亂了，因果壹旦亂了，她就看不清楚了。
　　舉個例子，就像是現實世界裏很多機關機構裏隔三岔五地就要開個思想教育大會，講講所謂的party的黨性，講講公正廉潔，講講為人民服務，他們自己支持大會講話的人以及坐在下面聽講話的人甚至是包括人民都知道這些都是脫褲子放屁沒事兒找事兒的事情，但是卻不能不開，卻不能不做，這個形式，必須要走下去。
　　因果，在我理解看來，就是這樣子的壹個意思，走壹步看見三步，哪怕迂腐，哪怕看似有更便捷的方式，卻還得繼續循規蹈矩，因為這條路自然有這條路的道路，走了捷徑走了其他的路，有可能會牽扯出另外的因果出來，產生類似於蝴蝶效應的局面。”
　　“那她，為什麽會自殺？”
　　“因為，當她忽然發現自己看不見前面的路，當她發現本應該那樣子發展的事情壹下子發生了迥然變化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來自因果，來自命運的大恐懼。
　　就像是壹個普通人，仰望星空，妳會覺得星空很美，雖然它浩瀚，雖然它無垠，雖然他也知道他很渺小，但還能繼續悠哉悠哉地生活著；
　　然而，當有壹天，星空變成了兩只眼睛，在星空之外，有壹只龐大到數據都無法測算出的人正看著妳，妳所處的地球也不過是那個人眼裏的壹粒塵埃時，他還能繼續每天很淡定的欣賞星空美景麽？
　　這就是那種大恐懼，知道得越多，感觸得越深，最後當發現自己錯了之後，所承受的恐懼，也將無數倍的疊加，她承受不住，所以選擇了自我終結。”
　　“壹個，殉道者？”蘇白說道。
　　“殉道者？呵呵，算是吧，反正，我是不敢再去看因果了，哪怕壹輩子當縮頭烏龜，也好過承受那種可怕的恐懼，我很怕。”
　　霹樓最後看了眼之前藍琳死亡的地方，轉過身，準備進入房間。
　　蘇白也嘆了口氣，準備跟著壹起進去。
　　卻在此時，房間內傳出了壹聲厲喝，緊接著壹股可怕的威壓降臨；
　　霹樓面色瞬間壹變，雙手撐開，墻壁直接湮滅消失，客廳直接出現在面前，
　　客廳內，壹只身上長滿了觸手和貓臉的高個子貓人站在那裏，燕回鴻全身被觸手包裹著，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本就以身體力量吃飯的燕回鴻居然對於這些觸手毫無反抗能力，整個人被束縛得死死的。
　　“該死，這麽快就已經融合成壹個了麽！”
　　霹樓雙手迅速結印，壹道結界出現打算割斷那些觸手幫燕回鴻脫困，然而，巨大貓人身上幾張臉看向了這裏，目光如電，霹樓雙眸之中溢出鮮血，整個人竟然跪了下來，臉色通紅，身上也顫顫巍巍，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三條觸手飛到了蘇白面前，直接綁住了蘇白的雙腿和腰部，把蘇白拽了過去，
　　“砰！”
　　蘇白被纏繞著趴在了貓人的身前，
　　他用力地擡起頭，
　　正好，貓人肚皮上也有壹張臉，這張臉正看著自己，
　　這是貓女的臉，此時，她臉上的神情仿佛在說，
　　看吧，這次，我終於能夠擺脫妳的控制……並且……可以控制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