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3章 悲愴

　　聽到杜迪安的話，肥胖中年人微微壹窒，望著這個少年奄奄壹息卻依然倔強的目光，他忽然冷笑起來，道：“等老子敲碎妳的牙，讓妳只能喝粥，看妳怎麽咬！”
　　杜迪安壹怔，頓時臉色變了。
　　“妳們發什麽楞，過來按住他！”肥胖中年人回頭咆哮道。
　　在他後面牢籠的黑暗中，走出幾道高矮不壹的身影，嘻嘻冷笑。
　　“這小鬼有勁道！”
　　“等會兒玩起來應該會很刺激！”
　　“掙紮吧，小鬼，等會兒我會讓妳快樂得嗷嗷叫。”
　　幾人壹邊嬉笑說著，壹邊上前，望著被逼到緊貼著牢籠的杜迪安，不懷好意地淫笑起來。
　　旁邊的其他牢籠中傳出壹陣哄笑。
　　有的牢籠中高聲叫喊道：“肥豬，別玩壞了，我們還想玩玩呢！”
　　“難得進來這麽個細皮嫩肉的，媽的，便宜這肥豬了！”
　　“居然丟到這肥豬的牢房去，早知道有新人進來，老子就該殺壹兩個騰出地方了。”
　　杜迪安望著逼近的幾道身影，聞著對方身上腥臭的尿騷和糞便味，心中陣陣作嘔，他死死地咬著牙，掙紮著緩緩站起，僅是這小小的動作，就痛得全身幾乎抽筋，恨不得就此昏迷過去。
　　然而，周圍的哄笑聲，以及逼近的淫笑聲，讓他心中又是驚恐，又是憤怒，以及深深地無助和悲哀，他握緊了拳頭，如壹只遍體鱗傷的野獸，低吼著：“別過來！！”
　　少年的蒼白怒吼聲換來的，只是愈發濃郁的笑聲。
　　他緊緊地貼著牢籠，心中只想逃離這裏，然而，背後卻已經沒有退路。
　　什麽是絕望？
　　曾經面對數米高的魔物時，他依然懷抱著壹絲求生的欲望。
　　可是此刻，卻是痛入骨髓的絕望。
　　這時，那幾道身影已經站在他面前，團團包圍，淫笑著伸手抓向他的胳膊和肩膀。
　　看到這樣的舉動，杜迪安仿佛壹只受驚的野獸，憤怒地咆哮起來，猛地擡起拳頭砸去，而手臂剛剛擡起，手銬鎖鏈就叮叮作響，牽動另壹條手臂，從另壹處手臂的肩胛骨處，頓時傳來陣陣劇烈疼痛，讓人幾乎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嘭地壹聲拳頭到肉的聲音，只見抓向他胳膊的壹個削瘦身影，被杜迪安的拳頭擊中胸口，猛地倒退幾步，險些跌倒，他捂住胸口不斷揉摸，減輕疼痛，同時倒吸著涼氣，壹臉駭然。
　　這突如其來的反擊，讓其他幾人楞了壹下。
　　旁邊其他哄鬧的牢房中，也靜了壹下，緊接著傳來壹陣陣大笑。
　　“這個小鬼，力氣挺大啊。”
　　“傷成這樣還有力氣還擊，嘖嘖。”
　　“肥豬，妳的手下太弱了啊，竟然被壹個小鬼給打退，是不是妳把手下榨得太幹了！”
　　“哈哈……好東西都到這肥豬壹人嘴裏了。”
　　聽到其他牢房的嘲笑聲，肥胖中年人和圍住杜迪安的幾道身影，皆是臉色難看。
　　“媽的，給我扒掉他的褲子，老子要幹死他！”肥胖中年人憤怒道。
　　其他幾人立刻上前。
　　杜迪安大口地喘息著，望著幾人再次逼近過來，嘶吼著胡亂揮出拳頭。
　　雖然拳頭不大，但揮舞得呼呼生風，旁邊幾人壹時不敢近身，其中壹個膽大的試圖接住杜迪安的拳頭，但剛壹觸碰，就駭然地發現，這小小拳頭上的力氣超出他的想象，被震得手臂發麻，急忙退開。
　　肥胖中年人見幾個手下都不敢靠近，怒罵壹聲，上前瞅準機會，壹腳狠狠踹在杜迪安胸前空檔。
　　嘭地壹聲，杜迪安的身體撞擊在後面的牢籠上，發出壹陣悶響。
　　肥胖中年人力氣極大，上前擡起腳狠狠踢在杜迪安胸口上，邊踢邊叫道：“讓妳倔，讓妳倔！”
　　徒然，他痛得大叫壹聲，只見杜迪安忽然包住他的腳，如惡犬般壹口狠狠咬在他的大腿上。
　　肥胖中年人急忙甩腳，但甩動的時候，對方的牙齒反而拉動他的大腿皮肉，撕裂得更痛，驚恐和惱怒中急忙擡起拳頭砸在杜迪安的腦袋上。
　　嘭地壹聲，杜迪安腦袋被拳頭擊中，眼前發黑，幾乎昏厥，但他此刻腦海中已經完全沒有其他思維，只有壹個念頭，活著，絕不松口！！
　　嘭！嘭！
　　肥胖中年人壹拳壹拳地砸出，但杜迪安依然死死咬住，沒有松口。
　　“快幫我拉開！”肥胖中年人痛得滿臉冷汗，朝旁邊幾人怒吼道。
　　旁邊幾人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拉住杜迪安的手腳，其中壹人心思機靈，朝著杜迪安背後鋼釘刺入的傷口擡腳狠狠踹去。
　　這尖銳的疼痛，讓杜迪安不自禁地松口痛叫，趁這機會，肥胖中年人急忙抽回自己的腳，卻看見自己的大腿上刻著牙印的肉，被咬成壹個餃子狀，幾乎已經從大腿上脫落下來，只剩下壹點皮肉還黏著。
　　他痛得低吼，退後到旁邊的草席上坐下，向幾個手下咆哮道：“給我打，狠狠打，打死他！”
　　聞言，幾個手下不敢怠慢，立刻朝杜迪安拳腳相加。
　　杜迪安感覺自己像丟到壹個攪拌機中，源源不斷地力道撞擊在身上，似乎要將他碾碎，疼痛施加在他身上，讓他生不如死，尖銳地痛苦像是要粉碎他的所有意識，他的堅持，他的信念，包括他的人格。
　　或許，低頭就能不再痛苦？
　　“別反抗了，別反抗了，會死的……”仿佛有壹個聲音不斷在訴說。
　　也不知過去多久，像是終於厭倦了壹樣，他感覺自己被重重地丟到地上，不斷捶打在身上的拳腳全都收回，這壹刻，他忽然感覺世界像是平靜了下來。
　　他心底像松了口氣壹樣，只希望就這樣壹直躺下去就好。
　　然而，世界是連貫的，如果壹個人跌倒了，必會遇上另壹個人，再次狠狠踩上壹腳。
　　在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提起，兩只粗糙大手抓在自己的腰部，像提著壹個柔弱無力的沙包袋，他的身體也從腰部折下，就像在彎腰，低頭。
　　他迷糊的思維，徒然間驚醒過來。
　　雖然沒有去看，但他意識到這是壹個什麽樣的姿勢！
　　“別反抗了，太痛苦……”仿佛有壹個聲音在勸說。
　　承受麽？
　　他忽然想到，如果連這樣的事都能忍受，連“自己”都能舍棄，為什麽就不能忍受這份疼痛？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壹瞬間掠過，他心底閃過壹張張臉孔，強烈地仇恨和不甘徒然間堵塞在他的胸口，他竭斯底裏地嘶吼著，扭動身體，擡起左手翻身揮舞過去。
　　嘭，拳頭掃中這道身影的側腹，對方悶哼壹聲，松開了手，倒退幾步。
　　杜迪安也摔倒在地上，但他又爬了起來，握緊拳頭跪在地上仰天怒吼！
　　“啊啊啊啊——”
　　吼叫聲回蕩在整個牢籠中，響徹整個牢房！
　　那個被擊中腹部的人剛要沖上來，聽到這個少年震徹靈魂的怒吼聲，不禁怔住。就像是野獸廝鬥，彼此吼聲恐嚇壹樣，他被恐嚇住了。
　　其他牢房的哄笑聲，也壹瞬間被怒吼聲蓋過。
　　所有的人望著這道幼小而單薄的身影，不自禁地收起了心底的輕視，壹時間說不出話來。
　　牢房內壹片寂靜，唯有咆哮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