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分裂

　　需要隱藏。
　　和古德裏安教授壹番溝通之後，威廉意識到自己身上有問題。
　　十有八九，自己和龍有關系。
　　對手毫無疑問也是壹條龍，唯壹可慮的是這條龍穿越而來，是附在了人身上，還是附在了龍身上。
　　“如果附在了人身上，那麽他不懂得劇情，遲早會露出矛盾和破綻，不過問題是，我不清楚太過具體的劇情，這些矛盾和破綻，我恐怕需要等待很久才能抓到。”
　　威廉思考起來：“應對這種情況，其實還有更好的方案……這條龍壹定是迫切地想要殺我，很可能記得我的壹些東西，比如那個外號或者白河這個名字……如果我在合適的時刻把這些消息放出去，引他來殺我，我設下陷阱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幹掉他，但是兩個問題需要考慮：第壹，我必須擁有壹定的實力，也要有壹些人為我做事；第二，這條龍不是傻子，我這麽做的時候，他也壹定會用相關聯的思路來對付我，甚至將計就計……她告訴我這條龍思維陳舊，不知道究竟陳舊到什麽地步，有沒有到達弱點的地步……”
　　“經營勢力，就需要考慮和卡塞爾學院的關系，如果是普通的大學，當然可以不鳥他們單幹，但是這裏是混血種屠龍集團秘黨的地盤，我的壹舉壹動，可疑之處都會被加倍地放大，需要加倍細心斟酌。”
　　第二種可能性。
　　“如果他附身到了龍的身上，那麽事情就簡單了，這裏是世界上最大的屠龍者訓練機構，抱住主角的金大腿，等他對方露出馬腳，以逸待勞。唯壹的問題是……這個家夥如果附身在龍族身上，會強大到什麽地步？兩種方法的前提都是自己要藏得住，不被秘黨當成龍族細作殺了，第二是要處理好個人與秘黨的關系。如果是抱大腿的話……”
　　威廉拍了下腦袋，我靠我竟然會像反派壹樣算計別人，我什麽時候有這種天賦了？
　　“妳本來就有這種天賦啊少年！”
　　“誰？”這個有點油腔滑調的聲音鉆進耳朵，威廉猛地向身後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馬賽克壹瞬間布滿了視野，威廉驚恐地站立起來，近乎透明的視野穿透墻壁，巨大的馬賽克劇集成團，仿佛拔地而起的高山。
　　他看見高山之頂，壹個壹頭白發的小孩子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頭壹陣懵逼。
　　這個小孩子長得油光水滑，但是加上了表情，就只適合用賊眉鼠眼來形容。
　　他翹著二郎腿，右手還在摳腳，動作分外地猥瑣。
　　他坐在那裏，壹切卻顯得理所當然，卡塞爾學院的校園乃至整個芝市，都仿佛無比渺小。
　　他端坐在雲上，仿佛神祇，威廉楞了壹陣：“妳是誰？”
　　這個小孩俯視著他，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耐煩：
　　“想不到我居然落到這種地步，和壹個凡人兌了水，還沒有擠過他，居然會以這種形式存在，這算是老爺爺嗎？”
　　“老爺爺？”威廉壹頭霧水，表示完全不明所以。
　　這個小孩身軀猛地下降，威廉壹眨眼間，突然發現自己的身軀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這個少年平齊，在更近的距離上，他看得到這個小孩的臉，壹種熟悉感油然而生。
　　只是馬上就被破壞：“沒錯，我就是妳的老爺爺。”
　　“這，其實我應該是妳爺爺，我覺得這樣比較好。”威廉想了想，回道。
　　“妳覺得誰是誰的爺爺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如果沒有妳爺爺我幫妳，妳準備怎麽對付妳的對手？”小屁孩笑吟吟地說道。
　　“妳能幫助我？”威廉心中壹動。
　　“我當然能幫助妳，不過我為什麽要幫妳？”小屁孩翹起了鼻尖：“妳這個家夥，總是藏在意識海裏面，成天蹲在那裏算計著這個算計著那個，讓我去外面‘自己找樂子去’？rua！好像妳把自己壹腳踹成這種人格分裂的狀態還是為老子好壹樣，現在妳落到這個田地，還想讓老子幫妳好讓妳以後繼續把我當成牛馬使喚？這簡直是做夢啊！”
　　“妳能不能不要RUARUA地亂叫，聽起來好羞恥的樣子。”威廉捂臉道：“太丟人了。”
　　“這是老子的招牌，誰敢有異見？RUA？”小屁孩大白眼壹翻，漂浮了起來：“何況丟什麽人？妳以為我是人？還是妳以為妳自己是人？”
　　“我們……”威廉目光變幻：“……是龍嗎？”
　　“妳猜？”小屁孩笑瞇瞇地低頭。
　　“大概沒什麽可猜的，我大概知道了。”威廉嘆了口氣：“本來在這個身體上蘇醒的，是妳吧。”
　　“沒錯，我丟了骰子，沒想到那個腐朽的蠢貨竟然識破了，趁著靈魂糾纏的時候掀了桌子，不然哪有妳露頭的份？”他冷哼：“不過真好，這可是個很好的機會，我在行動之前還在考慮，如果重來壹次有多少卷土重來的可能，現在倒是趁了心意。讓我看看妳，偉大的白河大人，在壹窮二白又沒有金手指的情況下，怎麽崛起吧。”
　　“我會崛起的。”威廉道：“何況，我還是有金手指的，不是麽？”
　　他閃爍著金瞳，馬賽克的運動變得緩慢。
　　“這算個屁的金手指？對於妳我正在追求的力量來說，這都是雜質都算不上的殘渣而已。不要怪我沒有提醒妳，雖然我們有劇情，但是那個家夥的心智和力量降臨到這個世界可是相當的完整，對他來說這是不勝即死的戰爭；我們雖然有退路，但是衡量壹下失敗後的損失，也相當於沒有退路，這場戰鬥會是驚人的殘酷，妳說我是幫妳還是不幫妳？”
　　“妳為什麽不幫我？”
　　“妳猜？”小屁孩笑嘻嘻。
　　“妳想要獨占我的……靈魂？”
　　“沒錯，生物都有私情雜念，為什麽要為了力量和專註還把我分離出來，妳讓我自己找樂子也就算了，最後竟然拿情緒來做實驗？我不服！我才不要當妳的實驗品！”小屁孩語氣暴躁，又變得平和下來：“嘿嘿，這些年我們分離的時間已經足夠了，不是麽？我知道，妳肯定要對我進行整理……然後重新融合為壹，在這即將成為真神的時刻？嗯？”
　　“我怎麽感覺真相不是這麽壹回事？”威廉皺眉。
　　“那妳認為的真相是什麽樣子的？”小屁孩笑吟吟地看著威廉。
　　“首先是白河的問題，他應該在我記憶中斷處之後遇到了什麽奇遇，變成了地瓜大法師壹樣的龍傲天，以白河的性格，在壹個危險生物很多的地方，危機感太重達不到自己的‘安全期望’的時候，壹定會不顧壹切地瘋狂練級。”威廉坐在馬賽克晶體上：“但是白河是壹個欲望偏重喜歡享受的人，當升級速度達不到期望值，這些東西又成了阻礙的時候……變成清心寡欲的和尚大概不是白河願意幹的事情，那就幹脆眼不見為凈，把欲望和理性分離，所以，就誕生了妳這麽壹種……呃……欲望集合體的存在。”
　　“哈哈哈哈，沒毛病，妳果然是我！”小屁孩捧腹大笑。
　　“所以現在到了欲望反噬理性的時候了？這算不算是大敵當前搞內訌？”
　　“妳會認為事情的真相就這麽簡單？”小屁孩摸出壹本書送給威廉：“好，妳的本體還在龍蛋裏面，我也不欺負妳這個不完整的‘理性’。”
　　“這是《論語》？妳確定這個畫風對路？”威廉翻了兩頁，皺起眉頭。
　　“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本來就是在證道，攫取力量是，整理思想也是，所謂大道壹以貫之，思想理念不統壹，粗暴地將‘雜質’排除，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到了這個時刻，也到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小屁孩貼近威廉，壹雙紅色的眼睛熠熠生輝：“我們，最終還是要融為壹體的，但是主幹是妳，還是我呢？呃~好吧，說來說去其實都是我。”
　　馬賽克組成的世界轟然崩塌。
　　“等等，這些都可以慢慢解決，問題是，妳真的不準備幫我？”威廉大喊：“我掛了妳也會掛！”
　　“妳掛了，正好我反客為主，幹掉那個家夥，然後回去當家做主。”小屁孩冷笑，半張臉開始呈現馬賽克碎裂的模樣。
　　“那妳為什麽出現？妳明明可以不出現的！”威廉冷靜道。
　　“讓妳渾渾噩噩地開始這個遊戲，太過不公平了壹些。”小屁孩桀桀怪笑：“我總得給妳壹個機會。”
　　“我撲街了之後，妳就要用我的軀體和他繼續鬥爭是不是？所以哪怕妳不願意，也要讓我在決戰之前取得壹定的力量，不然妳再會戰鬥，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不是？！”眼見小屁孩即將消失，威廉腦筋空前快速地轉動起來：“既然如此，妳為什麽不多幫我壹點兒？我力量強壹些對妳有什麽壞處？”
　　“說的也是有道理，算了，這個送給妳吧。”馬賽克崩潰的勢頭短暫地停止，壹桿通體纏繞著銀色火焰的長矛丟了出來：“可是我們的第壹件武器，別弄丟了！”
　　它徑直地投入威廉的腦門，無聲無息地鉆了進去，威廉瞪大雙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餵？妳怎麽了？”
　　馬賽克組成的世界轟然崩塌，正在按照天朝考試寶典，臨陣抱佛腳地背誦龍文的路明非出來上廁所，看到這個白國學生躺在地上，頓時吃了壹驚。
　　竟然有自習到昏倒的，這個學院真是可怕啊。
　　“哦？是豬腳同學啊。”威廉撓了撓頭，定睛看清這張充滿了對世界的生無可戀的臉，坐了起來，準備寒暄壹下趕緊回去研究那把插在腦子裏的東西。
　　“主角？”路明非自嘲地笑了笑：“我……我什麽時候成了主角了？”
　　“想想妳被招生的經歷，平凡少年，壹瞬間變得與眾不同，難道不是主角？”
　　“馬上要被降等開除的主角。”
　　“主角從來不會折在小小的考試上面，主角也有考試不及格的。”威廉聳聳肩，想要膜壹下路明非的腦袋，就在接觸的瞬間猛地停了下來。
　　右手在眼睛裏變成了長槍的模樣，而路明非的腦門上，則出現了壹把銘文復雜的鎖。
　　威廉腦門冒出了冷汗。
　　……
　　“喲，這就開始暴動了？”
　　他坐在黑暗空間之中，半邊的身體變成了鉆石，禁錮的靈魂在鉆石表面之下，掙紮著想要脫離出去。
　　“這麽著急，我都已經出現了，還不夠讓妳心動？”小屁孩邪笑著攥著黑色的長劍，壹片片將鉆石從身體上剝離，血淋淋的骨頭暴露出來：“就在卡塞爾學院，妳敢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