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九回暴雨中的殺機
　　霹靂壹聲，春雷又響起。傾盆的暴雨就像是積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氣，終於落了下來。
　　壹道道閃電撕裂了黝黑的穹蒼，壹顆顆雨點珍珠般閃著銀光，然後就變成了壹片銀色的光幕，籠罩了黑暗的土地。
　　現在本來已經應該是日出的時候了，可是在沒有閃電的時候，天地間卻更黑暗。
　　楚留香站在暴雨下，讓壹粒粒冰雹般的雨點打在他身上，打得真痛快。
　　他已經閑得太久了，這兩年來，除了品茶飲酒看月賞花踏雪外，他幾乎沒有做過別的事。
　　這個世界上好像已經沒有能夠讓他覺得刺激、值得他冒險去做的事，也不再有那種能夠讓他掌心冒汗的人。
　　可是現在有了。
　　現在他的對手是縱橫七海，不可壹世的史天王，是個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擊敗過的人。
　　想到將要去面對這麽樣壹個人時的興奮與刺激，楚留香胸中就有壹股熟悉的熱意升起，至於成敗勝負生死，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冒險並不是他的喜好，而是他的天性，就好像他血管裏流著的血壹樣。
　　雨勢更大，楚留香灑開大步往前走，走出了城，走上了山坡下無人的泥濘小徑。
　　他故意走到這裏來的。因為他剛才忽然感覺到壹種強烈的殺氣。
　　他看不見、嗅不出也摸不到，可是他感覺得到，他的感覺就像是壹頭豹子嗅到血腥時那麽靈敏正確。
　　血腥氣能把暴雨沖淡，殺氣也壹樣。
　　奇怪的是，這壹次他感覺到的殺機在暴風雨中反而顯得更強烈。
　　這壹次他無疑又遇到壹個極奇怪而可怕的對手了，正窺伺在暗中，等著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殺他，他只知道這個人只要壹出手，發出的必定是致命的壹擊，很可能是他無法閃避抵擋的。
　　可是他非但沒有退縮恐懼，精神反而更振奮。
　　他等著這個人出現，就仿佛壹個少女在等著要見她初次約會的情人。
　　現在他已經走上了無人的山坡，山坡上黑暗的樹木和猙獰的巖石都是壹個暗殺者最好的掩護。
　　他所感覺到的殺機也更強烈了，可是他在等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這個人還在等什麽？
　　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好像天生就是殺人的人。
　　他們是人，不是野獸，但他們的天性中卻有熊的沈著、狼的殘暴、豹子的敏捷、狐貍的狡黠與耐性。
　　這個人無疑就是這種人。
　　他還在等，只因為他要等最好的機會。
　　楚留香就給了他這麽樣壹次機會。
　　雷霆和閃電的間歇是有定時的，楚留香已經算準了這其間的差距。
　　所以他忽然滑倒了。
　　就在這壹瞬間，閃電又亮起，黑暗的林木中忽然蝙蝠般飛出了壹條黑色的人影。
　　閃電過處，霹靂擊下。
　　從撕裂的烏雲中漏出的閃電余光裏，剛好可以看見壹道醒目的刀光，隨著這壹聲霹靂春雷淩空下擊，挾帶著天地之威，斬向楚留香的頭顱。
　　這是必勝必殺的壹刀。
　　這壹刀仿佛已經和這壹聲震動天地的春雷溶為了壹體。
　　不幸的是，楚留香並沒有真的滑倒，只不過看起來像是滑倒了的樣子而已。
　　這種樣子並不是容易裝得出來的。
　　就好像某些武功中某些誘敵的招式壹樣，這壹滑中也蘊藏著壹種無懈可擊的守勢，壹種可進可退的先機。
　　所以這壹刀斬空了。
　　天地又恢復壹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楚留香又看不見這個人了。
　　可是這個人也同樣看不見楚留香。
　　就算他能夠像最高級的忍者壹樣，能在黑暗中看到很多別人看不見的事，可是他也已看不見楚留香。
　　因為楚留香閃過了這壹刀之後，就忽然奇跡般失去了蹤跡。
　　電光又壹閃。
　　壹個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山坡上，黑巾上露出的雙眼中帶著壹種冷酷而妖異的光芒，以雙手握著柄奇形的長刀，刀尖下垂，動也不動的站著，可是全身上下無壹處不在伺機而動。
　　只要楚留香壹出手，他勢必又將發出淩厲無匹的壹擊。
　　楚留香沒有出現。
　　閃電又亮起，壹閃，再閃。
　　這個人還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他不能動，也不敢動。
　　因為現在情況已經改變了，他的對手已經取代了他剛才的優勢，就好像他剛才壹樣在暗中窺伺著他，隨時都可能對他發出致命的壹擊。
　　只要他壹動，他這種幾乎已接近完美無瑕的姿勢就會被破壞。
　　那壹瞬之間，就是他生死勝負間的關鍵。
　　他不敢冒這種險。
　　雨勢忽然弱了，天色忽然亮了，他雖然還是動也沒有動，可是他那雙冷酷而鎮定的眼睛卻已在動搖。
　　他的精力已經消耗得太多。
　　面對著壹個看不見的對手，面臨著壹種隨時都可能會發生，但卻無法預料的情況，他的精氣與體力遠比他在揮刀斬殺時消耗得更大。
　　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也已漸漸接近崩潰。
　　他無法承受這種壓力，沒有人能承受這種壓力，他的眼神已散亂，他手裏那柄刀尖指向大地，也如大地般安然不動的長刀忽然高舉。
　　就在這時候，暗林中忽然傳出壹聲長長的嘆息：“妳死了，妳已經死了。”
　　壹個人用壹種充滿了哀傷和感嘆的聲音說：“如果楚香帥也跟妳壹樣是個殺人的人，那麽妳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嘆息著道：“我實在想不到號稱無敵的伊賀第壹忍者春雷伊次，這壹次居然敗得這麽慘，楚香帥還沒有出手，妳就已敗在他手裏，實在太可惜。”
　　說到最後壹句話時，這個人的聲音已去遠。
　　伊賀春雷忽然坐了下去，坐在泥濘裏，忽然從腰帶上抽出另壹柄短刀，壹刀刺入了他自己的肚子。
　　暗林中卻有個撐著把鮮紅油紙傘的姑娘輕輕巧巧的走了出來，穿著件繡滿了櫻花的小坎肩。
　　刀鋒自左向右在劃動，鮮血箭壹般噴出。
　　這位櫻子姑娘卻連看都沒有去看壹眼，卻向遠遠的壹棵大樹上盈盈壹笑，盈盈壹禮：“楚香帥，今夜掌燈時，有人會在忘情館的情姑娘那裏恭候香帥的大駕，我也希望香帥能去，卻不知道香帥敢不敢去？”
　　口　　　　口　　　　口
　　晶亮的水晶杯，精美的七弦琴，粉壁上懸著的壹副對聯也不知出自哪壹位才人的手筆。
　　“何以遣此，
　　誰能忘情？”
　　壹個枯瘦矮小的白發老人，用壹種溫和高雅而有禮的態度向楚留香舉杯為敬。
　　“在下石田齋彥左衛門，雖然久居東瀛小國，卻也久慕香帥的俠名。”老人說：“今日淩晨，在下更有幸能目睹香帥以無聲無形無影的不動之劍，戰勝了伊次勢如春雷的刀法，使在下領悟了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的武藝妙諦，也使在下大開了眼界。”
　　他已經很老了，身體已經很衰弱，說話的口音也很生澀。可是壹個來自異國的老人能夠說出這樣的漢語已經很不容易。
　　聽他的說話，就可以聽出他對漢學和武道的修養都極深，看他那壹雙炯炯有光的眸子，也可以看出他那衰弱的身體裏，還是有極堅強的意誌，和壹種不可侵犯的尊嚴和信心。
　　楚留香微笑：“石田齋先生真是太客氣了，只可惜我是個不太會客氣的人，而且有種病。”
　　“香帥也有病？”老人間：“什麽病？”
　　“頭痛病。”楚留香說：“我壹聽見別人說客氣話，就會頭痛得要命！”
　　老人也笑了。
　　“那麽我就直話直說。”石田齋問楚留香：“妳知不知道是誰要伊次去殺妳的？”
　　“我知道，是妳。”
　　“我為什麽要他去殺妳呢？”
　　老人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我要知道妳是不是真有傳說中那麽大的本事。”
　　“妳為什麽要知道這壹點？”
　　“因為我要妳替我去殺壹個人。”
　　“殺誰？”
　　“史天王。”
　　“妳為什麽要殺他？”楚留香問：“為什麽不留著他來對付我們？”
　　“我要殺他，只不過是我跟他私人之間的壹點點恩怨而已。”老人說話的態度還是那麽溫和：“我已經活得太久了，現在我活著惟壹的願望，就是希望能看到他比我先死。”
　　他用壹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視著楚留香。
　　“要他死”當然很不容易，惟壹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妳。“石田齋說：”但是我也知道要妳做這件事也同樣不容易。“
　　他忽然拍了拍手，櫻子姑娘立刻捧著口箱子進來了。
　　”我知道她用三十萬兩買了口箱子。“老人說：”可是我相信這口箱子大概還不止三十萬兩。“
　　他打開箱子，裏面是滿滿壹箱明珠碧玉。
　　楚留香嘆了口氣：”這口箱子大概最少也要值壹百五十萬兩。就算這是賊贓，拿去賣給收贓的人，也可以賣七八十萬兩。“
　　老人撫掌而笑：”香帥的眼光果然高明極了，只不過我估價的方法卻和香帥有壹點不壹樣。“
　　”哪壹點不壹樣？“
　　”我是用人來估價的。我壹向喜歡以人來估價。“石田齋說：”我估計這口箱子大概已足夠買到三千個黃花處子的貞操，也足夠能買到同樣多的勇士去替我拼命了。“
　　箱子裏的珠光寶氣在燈光下看來更輝煌，連楚留香都仿佛已看得癡了。
　　石田齋瞇起了眼，看著楚留香。
　　”現在這口箱子已經是妳的。“老人說：”如果妳辦成了我要妳去辦的那件事，另外還有壹口同樣的箱子也是妳的。“
　　楚留香笑了，忽然也拍了拍手，”小情，妳在哪裏？妳能不能進來壹下？“
　　小情當然能進來。
　　如果她不在這裏，這裏怎麽會叫忘情館？如果這裏沒有小情，還有誰會到這裏來？
　　小情其實並不能算太美，她的眼睛不算大，嘴也不算小，而且顯得太瘦了壹點。
　　可是她總是能讓人忘不了她。
　　因為無論誰看見她，都會覺得她好像有壹點特別的地方，和任何女人都不同的地方，和任何女人都不壹樣。
　　她當然也有些地方和別的女人壹樣，看見了珠寶，她的眼睛也壹樣會發亮。
　　”這口箱子裏的東西最少值壹百五十萬兩。“楚留香說：”要是這位老先生肯把這口箱子給妳，妳肯不肯陪他睡覺？“
　　”我怎麽會不肯？“
　　小情聲音柔柔的，軟軟的。
　　”我做的本來就是這種事，做我們這種事的女人，壹輩子都賺不了這麽多，如果壹天晚上就能賺這麽多，不管叫我幹什麽都行。“她柔柔的嘆了口氣：”只可惜今天晚上我恐怕沒法子賺了。“
　　小情軟軟的靠在楚留香身上，用壹根軟軟的手指替他摸著他自己的鼻子：”因為今天晚上有妳在，我要陪妳。“
　　石田齋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因為他已經明白楚留香的意思。
　　楚留香已經用壹根硬硬的手指把這口箱子推了過去，推到他面前。
　　”看起來，今天晚上妳好像已經沒有希望了，不管妳是要找人陪妳睡覺，還是要找人替妳拼命，都沒有希望了。“
　　他的笑容也同樣溫和文雅而有禮。
　　”所以妳最好還是走吧！帶著妳這口箱子走，而且最好快壹點走。“楚留香帶著笑說：”因為我可以保證，明天晚上妳恐怕也壹樣沒有希望的。“
　　還不到三更，楚留香就已經睡著了，不是睡在小情的床上，是睡在壹輛馬車上。
　　他喜歡在車上睡覺，壹覺醒來，已經到了另壹個地方，說不定是個他從未到過的陌生地方，這種感覺也是很有趣的。
　　坐車和睡覺本來都是很浪費時間的事，而且很無聊，經過他這麽樣壹混合之後，就變得有趣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生命中本來就有很多不如意、不好玩的事會發生，誰都無法避免，可是壹個真正懂得享受生命的人，總會想法子去改變它。
　　車輕馬健，走得很快，楚留香卻還是睡得很熟。
　　忽然間，車窗被輕輕推開，壹個人如蛇般從車頂上滑了進來。腰肢纖細柔軟而靈活，壹雙修長結實的腿充滿了彈力，輕輕巧巧的在楚留香對面坐下，用壹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已經看了很久。
　　楚留香卻好像完全不知道。
　　他睡得就像是只懶貓，要把壹條睡著了的懶貓叫醒實在很不容易，可是我們這位陰魂不散的櫻子姑娘總是有她的法子的。
　　她決心要先讓這條懶貓嗅到壹點魚腥味。
　　壹條貓嗅到魚腥的時候還不會醒，那麽這條貓就不是懶貓，是死貓了。
　　這裏又沒有魚，哪裏來的魚腥味？
　　櫻子只有先把自己變成壹條魚，壹條像楚留香這種懶貓最喜歡的魚。
　　楚留香果然很快就已經開始受不了。
　　他的眼睛雖然還是閉著的，可是他的手已經捉住了她的手。
　　”不可以這樣子，我會打妳屁股的。“
　　櫻子吃吃的笑了：”我就知道妳沒有真的睡著，可是妳如果再不睜開眼睛來，我說不定就要把妳吃下去了。“
　　貓吃魚，魚有時也會吃貓，不但會吃貓，還會吃人。
　　楚留香嘆了口氣，總算睜開了眼睛，而且已經開始在摸鼻子：”妳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壹定要把我吵醒？為什麽不能讓我睡壹覺？“
　　”我睡不著，妳也不能睡。“
　　”妳為什麽睡不著？“
　　”我有心事。“
　　”妳也有心事？“楚留香好像覺得很奇怪：”妳怎麽會有心事？“
　　”因為我聽到了壹些本來不應該聽到的話。“櫻子說：”妳本來也不會讓我聽到這些話的，只可惜那天晚上妳坐在屋頂上喝酒的時候，喝得太痛快了，竟忘了附近有個學過十七年忍術的女人，也跟妳—樣，是個偷聽別人說話的專家。“
　　楚留香苦笑：”那天我們說的話妳全都聽見了？“
　　”就因為我聽見了，所以才奇怪。“櫻子說：”妳自己明明已決心要去找史天王，石田齋要妳去的時候，妳為什麽反而要拒絕他？那是壹百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壹百五十兩，妳為什麽不收下來？難道妳認為他的人太好了，不忍心拿他的銀子？“
　　”也許是的。“
　　”那妳為什麽又硬要從我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弄走三十萬兩呢？“
　　”因為妳不但要偷看別人洗澡，而且還要把別人裝到箱子裏去。“
　　櫻子盯著他看了半天，才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妳說的不是真話，妳不肯收石田齋的銀子，只不過因為妳討厭他那種人，不願意替他做事而已。“櫻子說：”如果妳討厭壹個人，就算他把銀子堆在妳的面前，堆得比山還高，妳也不會去看壹眼的。“
　　楚留香笑了：”這麽樣說來，我既然肯要妳的銀子，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妳了。“
　　櫻子又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說：”我也喜歡妳，我比誰都喜歡妳，當然也比那位公主更喜歡妳，我也知道妳喜歡我是假的，我喜歡妳卻壹點不假。“
　　她抓住楚留香的手，不讓楚留香去摸鼻子。
　　”可是我實在不明白妳是個什麽樣的人。“櫻子說：”石田齋要對付史天王，只因為史天王搶去了他的愛妾霞姬，妳呢？妳為的是什麽，難道真的是為了那位公主？“
　　楚留香不回答，卻反問：”史天王搶走了石田齋的愛妾，所以他才要妳去偷史天王的公主，可是玉劍山莊裏高手如雲，妳怎麽能把她裝進箱子偷走的？“
　　”三個月前我就想法子接替了香兒的差使。“櫻子又解釋道：”香兒就是專門伺候公主洗澡的丫頭。“
　　她眨著眼笑道：”妳大概也知道那位公主是個很喜歡幹凈的人。換下來的衣服很少再穿第二次，常常要我把壹箱子壹箱子的舊衣服拿出去送人。這已經不是第壹次了。“
　　”只不過這壹次妳拿出來的那口箱子裏裝的不是舊衣服，而是穿衣服的人。“楚留香嘆了口氣：”聽妳說起來，這件事好像簡單得很。“
　　”本來就簡單得很。“櫻子說：”世上有很多看起來很復雜困難的事，其實都是這麽簡單的。“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只不過如果有人想混上史天王那條名字叫做“天王號”的大海船，那就沒有這麽簡單了，就算是無所不能的楚留香，恐怕也壹樣辦不到。“
　　”哦！“
　　”壹個月裏，他總有二十多天住在那條船上，如果妳上不了那條船，就根本見不到他的人，如果妳根本不知道船在哪裏，怎麽能上得了船？“
　　”有理。“楚留香承認：”要做到這件事實在不簡單。“
　　櫻子卻又笑了，笑得就像是朵盛開的櫻花。
　　”幸好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她說：”不管多困難的事，總有法子可以解決。“
　　”怎麽解決？“
　　”妳只要能找到壹個有辦法的人幫妳的忙，問題就解決了。“
　　”誰是這個有辦法的人？“
　　”我！“
　　櫻子用壹根白白柔柔細細的手指，指著她那個玲瓏小巧的鼻子：”這個有辦法的人就是我。“
　　楚留香也笑了，笑得比櫻子還愉快。
　　”這麽樣看起來，我的運氣好像還不錯，居然能遇到妳這麽壹個有辦法的人。“
　　”我早就聽說妳的運氣壹向都好得很。“
　　”可是妳為什麽要幫我這個忙？“
　　”第壹，因為我高興；第二，因為我願意。“櫻子用壹雙仿佛已將滿出水來的笑眼看著楚留香：”第三，因為我喜歡妳。“
　　”妳怎麽會忽然變得這麽喜歡我的？“楚留香還是笑得很愉快：”是不是那位石田齋先生又花了幾十萬兩銀要妳來喜歡我？“
　　”妳怎麽能這樣子說話？“櫻子有點生氣了：”妳為什麽總是要把我看成壹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我知道妳又有情，又有義，我也知道，如果沒有妳，這件事我是絕對辦不成的。“楚留香柔聲道：”可是妳知不知道現在我最想做的壹件事是什麽事？“
　　”我不知道。“櫻子眨著眼，聲音比蜜糖還甜：”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楚留香的聲音更溫柔：”我相信妳非但不知道，而且連想都想不到。“
　　櫻子媚眼如絲：”也許我知道呢？我早就想到了呢！“
　　她沒有想到。
　　因為她這句話剛說完，楚留香就已經推開車門，把她從車廂裏像拋球壹樣拋了出去。
　　【未完待續】
　　共計13578字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