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8、

　　被輕輕放回到床上那壹刻，我整個人精疲力盡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那種從骨子裏滲出來的疲憊和空落落的無望再次將我淹沒，我垂著頭靠在床上，連擡壹擡眼睫的力氣都沒有了。
　　傅梁辰側身坐在床邊看著我。
　　“餓不餓？”他低聲問：“妳已經昏睡了兩天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我沒說話。
　　“周年？”
　　我完全不想和他說話，微微側開頭，黯淡的燈光將我的側臉埋沒在陰影裏。
　　傅梁辰在看我。
　　看得我心裏難受。
　　我知道我此刻整個人身上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頸側，臉頰，兩條胳膊和胸口上橫七豎八全都是，很多地方都破了皮，雖然已經上藥處理過，但那些青紫交加依然明晃晃地揭示著他對我有多狠。
　　我根本不想再多看這具破破爛爛的身體壹眼，可我知道他喜歡，他壹直喜歡在我身上弄出傷，弄出血。
　　我不知道他此刻看著我身上這些，是會心疼多壹些還是欣賞多壹些，我不知道，我心裏難受。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我手臂上壹道長長的血痕，那條印子還未完全消腫，他手指尖輕輕蹭過不平整的表面。
　　我顫了壹下，抽回了胳膊。
　　壹滴眼淚順著鼻翼滑到鼻尖，顫顫地停住了，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燈光流轉，它積聚成明晃晃的壹大顆，然後“吧嗒”壹聲，跌落進毯子裏。
　　鼻尖有點癢，我擡起手背蹭了蹭。
　　手腕拷住留下的磨痕還在，那壹圈皮膚已經快要變成繭壹樣了，我用拇指輕輕搓了搓。
　　“周年……”他說。
　　我沒擡頭。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起頭看著他。
　　這是我第壹次，清清楚楚地看著這個人，不，這個魔鬼。
　　“周年……”他看著我，眼睛裏仿佛有無數的話想說，可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我看不懂他。
　　我不知道現在這樣算什麽，我跟他到如今這地步，這樣面對面坐著，此時此刻，我不知道。
　　眼淚更兇了。
　　本以為從爸媽在我面前閉上眼睛那壹刻，我這輩子的眼淚就已經流光了，可如今眼前這個傅梁辰逼出過我多少眼淚，我好像已經控制不住眼睛的開關了，很多東西早就不再受我控制了。
　　我扭開臉，掙開他捏住我下巴的手。
　　我不知道。
　　我以前沒談過戀愛，壹次都沒有。
　　我幾乎沒去想過這些事兒。
　　所以雖然這麽多年來，雖然我已經二十來歲，但我再也沒被愛過，我也從未意識到自己竟已這麽缺愛。
　　我以為感情這個東西在我這片荒漠裏根本無法生根，我內心是貧瘠的，哪怕遇到過示好的女孩，我也給不出回應，我不懂感情。
　　可現在如果有人問我被愛是什麽滋味，我壹定會想起傅梁辰的嘴唇，想起他的吻……
　　我以為我觸碰到了什麽……
　　然後我醒了。
　　我明白了傅梁辰要的只是壹個馴服的、能讓他為所欲為的身體，他不要感情，他也根本沒給過我感情……
　　傅梁辰靜靜地看著我流淚，靜靜地看著我越來越失控，我捂著臉，哭得渾身顫抖。
　　許久，他抓著我壹只手腕按住，皺著眉看著我的眼睛。
　　“周年……對不起。”
　　我眼睛很疼，很紅。
　　他用拇指擦我的眼淚。
　　我看著這個男人，又陌生又熟悉，又讓我恐懼，又令我迷戀，他是我孤孤單單這麽多年來最親密的人，各種意義上，我知道他並不懂這種意義。
　　這壹切是扭曲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像我不能形容壹個人在經歷過最疼最恐懼最崩潰之後，被抱在懷裏的那個吻帶來的慰藉有多大……我不知有多少次心防坍塌在那壹刻，所有痛楚都被忽略不計，我整個身心在他懷裏震顫，我只能糊塗，只能對那個懷抱無可挽回地上了癮。
　　只是那雙臂膀不光能抱著我，還能打醒我。
　　這種醒，比第壹次知道自己被綁架時的崩潰絕望有過之無不及。
　　“別把眼睛哭壞了……”傅梁辰說。
　　他聲音有些滯澀。
　　我的手還被按著，眼睛看著他。
　　“妳喜歡這雙眼睛是嗎？”我嘴角扯了扯。
　　他說過的，我都記得。
　　傅梁辰看著我，過了兩秒，他喉結上下滑動了壹下。
　　“妳有什麽感覺？”我問。
　　“傅梁辰？妳壹直蒙著我的眼睛是為什麽？我現在看著妳，妳是什麽感覺？”
　　他許久沒說話，然後攥緊我的手，慢慢放到他下腹處，用力按住。
　　他的家居服很寬松，布料軟滑。
　　我隔著那層布料，摸到了他猙獰硬漲的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