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墟城

　　穿梭裂縫，許深帶著星君跟原主離開了神兵冢，回到墟海中。
　　出來的地方並非先前湖底的緋紅之門，而是壹處陌生的荒蕪地區，周圍地面隨處可見壹些啃吃剩下的殘骸，已經腐爛成灰色，骨頭壹觸即碎。
　　許深在帕彌菈的記憶中搜尋，並沒有找到這片區域的記憶，隨後他又從其他君王那裏的記憶中尋找，直到在墨乘風的記憶中，才找到這片區域的記憶。
　　雖然墨乘風給夏通的記憶是他自己轉換後偽造的，但真假參半，其中壹些關於墟海的記憶沒有太多價值，因此沒有隱藏。
　　此刻幾份記憶拼湊，加上許深搜尋到的墟海地圖碎片，很快便找到相連的共通處。
　　許深當即順著路線，再次前往湖底的緋紅之門。
　　沿途翻越壹處處詭誕荒蕪的地方，這裏的世界猶如油畫，色彩斑駁而鮮艷，極其抽象。
　　途中遭遇到墟獸，許深交給原主來解決。
　　在“原始”能力下，這些墟獸幾乎不是原主的壹合之敵。
　　身為A級大墟，甚至能威脅到其他君王，但在原主面前跟二態沒什麽區別，輕松被鎮壓或斬殺，甚至群居數量都沒有意義。
　　只要能力無法威脅到原主，再多都是砍瓜切菜。
　　這些墟獸也意識到許深跟原主不好惹，在彼此都註意到對方時，大墟立刻轉身就逃。
　　許深知道，這些墟是嗅到他們身上的半神精神力所散發出的神性氣息。
　　這種氣息讓久居在墟海裏的大墟，從骨子裏懼怕。
　　三人結伴，壹路穿梭，在墟海中也有點橫行無忌的味道。
　　沒多久，許深再度找到了先前那處墟林，走入深處，看到了那大戰過後的湖泊和緋紅之門。
　　許深松了口氣，知道路線的話，下次就能隨時再次進去。
　　大概零主也是如此，掌握了壹扇緋紅之門的路線地圖。
　　確認了路線，許深沒再逗留，帶著他們沿著原先的路線返回。
　　“下次咱們可以結伴，去探索下墟海的另外兩處禁忌之地。”原主對許深說道：“神兵冢只是隱藏著舊神的神兵，但另外兩處禁忌之地，聽說還有舊神棲息，還有的隱藏著成神的秘密，咱們現在手裏有神兵，去探索的話生還希望很大。”
　　“但死的概率更大。”
　　許深看了眼原主：“妳活夠了？”
　　“活夠到不至於，等回到雲中城，我將該了的事了卻，就想去試試看。”
　　原主說道：“我熟悉的親人朋友早就死光了，剩下的就只是敵人或是看不順眼的人了，都是君王，而且都是君主，時間對我來說沒太大意義，日復壹日的活下去，找不到樂趣，就太無趣了。”
　　許深看了他壹眼，倒是能理解原主的想法。
　　當沒有遺憾時，就只剩下無聊了。
　　而成為君王，基本有實力填補絕大部分的遺憾，所有的欲念都能得到滿足。
　　色欲、貪欲、施暴等等，幾乎是為所欲為。
　　尤其是君主這種層次，無人能束縛，當壹個人能為所欲為時，除了暴爽外，也會慢慢感到無趣。
　　“行，等準備妥當，咱們就去試試。”許深答應原主。
　　原主笑了笑，他這麽說除了只剩下成神的執念外，也是想借機擺脫許深，畢竟如今的他等於是被許深用神殿拴住了，若是許深懷抱惡意的話，隨時能將他的性命取走，或是將他關到神殿禁閉。
　　若是去別的禁忌之地，不管他死還是許深死，他都將解脫。
　　許深知道原主的想法，但沒在意，他也想成神，如果有成神的辦法，無論如何都要去試試，畢竟只有成神了，才能真正跟梅芙行走在同壹個世界。
　　沒多久，許深找到了先前跟星君穿梭而來的墟海裂縫。
　　看著這道裂縫，許深眼眸微微發亮，立刻迫不及待地踏步走了進去。
　　奇異的遊離感出現，周圍被拉長成斑駁的色彩，當許深再次回過神來時，便看到熟悉的天空和大地。
　　回來了。
　　久違的親切感湧來，空氣中的每壹縷風伴隨而來的氣味，都讓許深感覺香甜。
　　他尋思四處望去，很快便目光定格，停在了虛空壹處，那裏壹道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似乎側臥在半空中，此刻也擡眸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剎那，許深的心臟都不禁跳動加快了幾分，但這壹次他沒有轉開目光，兩千年漫長的等待和思念，讓他的理智在這壹刻被壓制。
　　梅芙的眼眸中透露出壹絲絲的驚訝，旋即似乎看到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翹起，輕柔地道：“看來妳已經找到辦法了。”
　　許深也笑了起來。
　　看到許深居然沒有避諱自己的目光，梅芙饒有興趣地看著許深：“妳好像膽子大了不少。”
　　“終於回來了。”
　　旁邊，原主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激動和懷念，三百多年的封鎖，如今再次回歸，讓他有種難以描繪的感慨。
　　許深的思緒收回，將梅芙的身影輕輕凝視了壹眼，似乎要將其印刻在腦海深處，再刻深壹點，旋即對原主和星君道：“走吧，先回城。”
　　“我也想回壹趟星愁城，要不等我先回去看壹眼，再去找妳？”星君借機說道。
　　許深靜靜看了他壹眼，道：“可以。”
　　星君有些驚訝地看著許深，沒想到許深居然真的同意。
　　“給妳七天時間去辦妳的事，七天後來光明城找我。”許深註視著星君的雙眼：“別讓我失望。”
　　星君心頭壹凜，點點頭：“我會來的。”
　　說完，跟許深致禮道別，便飛速轉身離開。
　　許深沒多看，帶著原主返回到光明城。
　　從高墻壹路飛掠到光明區的城主府，短短兩年，許深便看到光明城大變樣，竟變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了，沿途不少街區都空了，被警戒線封鎖。
　　還有不少曾經繁華的街區、商貿區，都如死寂般，有的建築已經倒塌，卻沒有修繕。
　　許深眉頭皺起，原先本就並不繁榮的底城，如今看上去更加雪上加霜，如難民死城。
　　很快，許深來到了城主府。
　　便看到這裏戒備森嚴，議事殿內，納瑟芬妮穿著皺褶的衣服，正在翻閱壹篇篇簡章，頭發有些淩亂，時不時見她撓頭，眉頭緊鎖。
　　許深沒多偷窺，直接從第四層墟界降臨顯露。
　　“發生什麽事了。”許深開口問道。
　　納瑟芬妮如夢驚醒，擡頭壹看，便看到憑空出現在眼前的許深，若非許深開口，她甚至都沒察覺到眼前多了壹個人。
　　“城主，妳，妳終於回來了！”
　　驚愕之下，納瑟芬妮的臉上頓時湧現出驚喜，連忙道：“太好了，外面都傳妳出事了，我們還以為妳回不來了。”
　　“發生內戰了？”許深目光閃動。
　　納瑟芬妮道：“城主妳也看到了城裏的情況嗎，不是內戰，是墟！”
　　她眼神中露出幾分痛恨和低沈，道：“在您走後沒多久，城內便陸續出現多只A級大墟，這些大墟到處掠食、吃人，多虧薛海寧君王出手，才挽回壹些損失，勉強鎮住場面，但她壹人分身乏力，先前還被壹只大墟追殺，受了重傷，幸好有您的白馬墟出手，才幫忙驅趕了那只墟。”
　　許深壹楞，薛海寧的能力並不弱，在君王中都屬於中上流，居然會被大墟追殺。
　　那必然是能力極其強悍的大墟才能辦到。
　　“韓家那二位呢？”許深問道。
　　“他們也在處理大墟，但這些大墟的數量實在太多，在城主您消失的第壹年，就有七八只大墟出現，第二年更是有幾十只，在城裏到處都有，他們也忙不過來。”
　　納瑟芬妮說道：“他們都負傷了，那位韓烈君王險些死掉，後來就沒敢再單獨行動。”
　　許深壹楞，幾十只？
　　這可是A級大墟，短短壹年爆發這麽頻繁？
　　整個底城就這麽大，幾十只大墟劃分領地的話，足以將全城填滿。
　　難怪沿途看到那麽多地方牽上了封鎖線。
　　“現在呢？”
　　許深問道：“現在城裏還有麽？”
　　“當然有，薛海寧君王跟韓家那二位君王正在外滿巡守，您的白馬墟坐鎮在總部，這裏還有您留下的那位看守圖書館的墟，先前有大墟要襲擊這裏，是它們出手將其擊退的。”納瑟芬妮說道。
　　許深目光微動，圖書館裏的墟倒還算配合，沒讓他失望。
　　“除了這些不好的消息外，另外咱們還有兩個好消息。”納瑟芬妮看著許深，表情壹轉，笑道：“陳統領也成君王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壹位叫夏靜湘的二態，是曾經追隨您的人，也成了君王。”
　　許深驚訝，他們二位居然成了君王？
　　不過，這也能說明，這段時間光明城的情況是何等嚴峻。
　　他們多半都遭遇了生死極限。
　　“那其他人呢，有犧牲的麽？”許深沈著臉問道。
　　納瑟芬妮看了許深壹眼，點了點頭，道：“有壹些曾追隨您的二態犧牲了，名單很多，我都記下來了。”
　　許深心頭壹沈，果然如此。
　　在逆境中成王，在逆境中毀滅，有兩位君王誕生，說明有數十上百位二態，受到了生命危險。
　　“把大墟的地點傳給我，我來全部肅清！”
　　許深對納瑟芬妮說道。
　　納瑟芬妮壹楞，驚愕道：“現在還有二十多只大墟，您要親自動手嗎？”
　　“不然呢。”
　　許深冷聲道：“抓緊。”
　　每耽擱壹下，都有人喪生在墟口中。
　　算算時日，穿梭墟海壹來壹去就是三個月，自己囚禁在神殿就有兩年，還有在墟海探索和神兵冢內尋覓，前前後後加起來，離開已經兩年半了。
　　這時間不算長，但按大墟的食量來說，足以將半座城吃空。
　　納瑟芬妮見許深喝令，嚇得壹跳，連忙傳訊到情報部，旋即將通訊器交給許深，情報事實傳輸。
　　許深拿起通訊器看了兩眼，上面有光明城的地圖，有二十多處紅點覆蓋在各處。
　　每個紅點都代表著大墟盤踞之地。
　　此外還有不少藍點，納瑟芬妮說是B級墟的地點。
　　這些藍點密密麻麻，至少上百。
　　許深眉頭緊皺，這兩年半發生什麽事了，在自己離開前似乎墟獸出現的就有些異常，如今卻如雪山崩塌般急速增加了。
　　這情況絕不正常。
　　有人針對？投放？
　　但似乎沒有哪個勢力能投放數十只大墟。
　　許深沒有胡思亂想，先解決再說，回頭去內城了解下情況，或者去議會。
　　“原主，出來幹活了。”許深叫道。
　　停留在第四層墟界的原主無奈地道：“二十多只墟而已，妳自己就能搞定吧，它們又沒有成群。”
　　“速戰速決，妳負責東邊，我負責西邊。”許深說道，旋即又跟納瑟芬妮要壹個通訊器，拋給原主。
　　原主苦笑，只能無奈答應下來。
　　好在對他來說，解決這些大墟跟隨手斬斷稻草麥子沒什麽區別。
　　隨手而為，也不算難事。
　　“白馬。”
　　許深呼喚來白馬墟。
　　壹聲嘶鳴，白馬墟從遠處奔騰而來，沖到了許深面前。
　　“妳回來了。”白馬墟看到許深，眼神復雜，它這兩年多既是替許深看守，也是替舊主帕彌菈看守這座城。
　　從心底，它將許深視作跟帕彌菈同等的存在。
　　許深翻身上馬，白馬墟的腐爛雕零不受控制的作用在他身上，但在以小博大的領域保護下，這種侵蝕被降低到幾乎沒有。
　　許深壹拍馬背，便朝西邊出發了。
　　沖出光明區，許深翻看著通訊器，從距離最近的紅點開始清掃。
　　很快，許深便在白馬墟的駝載下，來到第壹個紅點。
　　這裏是只十幾米碩大的蜘蛛模樣大墟，盤踞在壹座小區中，小區內到處都結了蛛網，但這些蛛網在現實中無法看到，只有進入深層墟界，才看到小區早已面目全非。
　　隨著許深的闖入，蜘蛛大墟頓時便註意到這獵物，等看到許深跟坐下的白馬墟時，它的復眼全都發紅起來，意識到獵物有些難纏，有兩只。
　　許深徑直來到這只蜘蛛大墟面前，便看到它的蛛網巢內，堆滿了人類的殘骸，小區裏的居民似乎全都被其屠戮。
　　地上遍地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神帶著悲愴。
　　“在第二層墟界就做巢，該死。”
　　許深眼神冰冷，這只大墟選擇在低層墟界遊蕩，就是為了快速掠食。
　　即便小區裏的人都是霧民，無法看到它，也會被其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