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們兩個是，舊情復燃”
　　陸時郁這句話崇野消化良久，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即使他知道陸時郁壹直想離開鄭家，但是如果這件事情加上壹個為了他的前提，他便覺得有那麽壹點不值得了。
　　見他不說話，陸時郁看向窗外，擺弄著崇野的手指。
　　“我會離開洲海的，再等等我。”
　　崇野看著他認真的雙眸，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陸時郁在乎的，或許也只有他罷了。
　　就像他，只在乎陸時郁壹樣。
　　當天晚上回家，洗好澡舒舒服服地上床，崇野這才想起來看看手機。
　　他沒有多少親近的人，很少社交，不打遊戲不追劇，對手機的需求不大，所以當時陸時郁說給他換個手機，他也拒絕了，付英南還打趣他，現在大部分年輕人都是手機不離手，像他這樣的已經很少了。
　　滿屏都是陸哲恩的消息，崇野點開壹壹看過去，陸哲恩大概給他講了壹下自己和趙繁承的事情。
　　後面估計是怕他收到太多條消息有點煩，幹脆匯總成壹條。
　　【陸哲恩】：野哥，遇見這種事情，我真不知道應該找誰，妳知道的，我根本不了解他們這壹類人，而且我壹直覺得他就是把我當情人，我知道我見不得光，除了陪他睡覺以外也沒什麽用處，他從來不帶我參加什麽酒會宴會，他身邊除了司機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他甚至還允許我繼續在“濁夜”工作，晚上他得空了才來接我，現在他卻說他喜歡我，明明前段時間我還看見他換了新情人，他們抱在壹起，我沒有權利阻止他，所以當我發現自己吃醋的時候就知道這壞了規矩，所以我主動離開，沒想到他竟然來找我，我沒有主意了，妳幫我想想辦法。
　　崇野仔仔細細地看完，陸哲恩會來找他很正常，因為趙繁承和陸時郁是差不多的人，有足夠的金錢和權利，只要他們想，也可以有數不清的情人，這樣的人說出來的愛，的確會讓人發慌。
　　陸哲恩怕自己沒有崇野這樣的好運氣，及時抽離頂多難受個把月，要是真陷進去了，就麻煩了。
　　崇野了解他的心理活動，但是如果讓他給出什麽建議，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畢竟他自己的感情也搞得亂七八糟。
　　【崇野】：他現在和妳在壹起嗎？
　　【陸哲恩】：沒有，我讓他先回去，我家裏他肯定睡不習慣，而且我自己也要好好想壹想，太晚了野哥，妳也累了先睡覺吧，明天我們能不能見面說？
　　【崇野】：好，那妳今天好好睡壹覺，不要胡思亂想了。
　　【陸哲恩】：知道啦，晚安。
　　【崇野】：晚安。
　　崇野放下手機，陸時郁正好洗完澡回床上，抱著他的肩膀蹭了蹭，“誰啊？”
　　“哲恩，他說明天想見見我，看出來了，趙總喜歡他這事兒他也挺拿不準主意。”
　　陸時郁很敏銳地捕捉到，他說的是“也”。
　　“妳也拿不準嗎，小野。”
　　“以前是的，不過現在我想好了。”
　　“想好什麽了？”
　　崇野拉著他進被窩，陸時郁感覺自己耳邊壹股溫熱的氣息，有些發癢，“現在保密。”
　　“那就保密，不急。”
　　第二天崇野起床洗漱之後去見了陸哲恩，兩個人約在壹家咖啡廳，陸哲恩頭發亂亂的，托著腮等他，壹臉的生無可戀，看他進來，才擡起頭，“來了野哥，妳要喝什麽？”
　　“檸檬水就可以——說吧。”
　　“哎，我就是心裏亂亂的，說實話，我跟他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平時除了睡覺找我，其他時候我都見不到他啊，早上我睡醒之前他就走了，給我留下壹頓外賣的早餐還要壹條卡裏打了很多錢的短信，話都很少說！”
　　陸哲恩越說越懷疑，他拍了兩下桌子之後攤著手，“不是，野哥，雖然我跟了他之後就不陪別人了，但是他還讓我繼續工作，如果他喜歡我，他那麽大壹個集團總經理，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做這種事？我不懂，我沒談過戀愛，我真的不懂，雖然我的確很喜歡他。”
　　崇野看著他糾結的樣子，試探性地詢問，“萬壹他也是妳走了之後才發現喜歡妳的呢？”
　　陸哲恩眨著漂亮的壹雙眼睛，他做著情，色生意，感情經驗卻是壹張白紙，還沒成年就接觸那樣的人和事，也不知道正常的愛是什麽樣子，他們這種人，更是不敢相信被愛的，也想不到還有這種後知後覺的可能。
　　“還能這樣？”
　　崇野點頭，嘴裏的檸檬水竟然覺得有些甜。
　　“對啊，感情這種事說不準的。”
　　陸哲恩嘆了口氣倒在桌子上，“算了算了，順其自然吧。”
　　“對，順其自然，妳看我現在順其自然，不也挺好的嗎？”
　　陸哲恩羨慕地看著他，“那妳和陸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們兩個是，舊情復燃，以後再給妳講。”
　　“我靠！還有舊情？！”
　　陸哲恩壹臉驚訝，但是崇野三兩句話也說不完他和陸時郁的事。
　　“妳壹會兒去哪？”
　　“不知道——”陸哲恩搖搖頭，手機正好響了壹下，他抿了抿唇，把屏幕給崇野看了壹眼，“是趙總，他說壹會兒要來接我。”
　　“那我再陪妳壹會兒。”
　　陸哲恩語氣有些苦澀，“說起來，這還是第壹次在白天見到他呢。”
　　趙繁承很快就到了，兩個人壹同出去，沒想到陸時郁也在外面，崇野來之前給他發了壹個位置，他還以為陸時郁只是問問，沒想到是要過來接他，距離公司沒多遠，他也沒有開車。
　　陸時郁和趙繁承碰了面，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崇野和陸哲恩各自站在他們旁邊。
　　陸時郁自然握住他的手，趙繁承瞥見了，看了壹眼旁邊的陸哲恩，陸哲恩還在生他的氣，低著頭把手縮進衣服兜裏。
　　“那我就先走了，趙總。”
　　“陸總慢走。”
　　兩個人點頭示意，趙繁承目送陸時郁和崇野離開，他們肩膀靠在壹起，崇野偏著頭，不知道在和陸時郁說些什麽，趙繁承心裏有點發堵，抓不到陸哲恩的手，就拉住他的胳膊，“哲恩，別生我氣了。”
　　陸哲恩甩了壹下他的手，卻沒有甩開，本來也沒用多少力氣，就任由趙繁承拉著了，他拉著臉小聲嘟囔。
　　“妳那天抱了別人，我看見了。”
　　趙繁承壹時失語，陸哲恩是直接離開的，刪掉了他的聯系方式，沒有告訴他為什麽，昨天也沒問出來，今天他才算是知道陸哲恩為什麽要走。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先上車吧。”
　　陸哲恩被他整個摟住上了車，車裏空調溫度剛好，連座椅都比家裏的沙發舒服。
　　他再壹次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也不清楚趙繁承話裏幾句真幾句假。
　　崇野說得對，交給時間吧。
　　“也沒多遠，怎麽還特地來接我了？”
　　陸時郁捏了捏崇野的手指尖，“接妳還需要為什麽嗎？”
　　“那好吧，我們確實也好久沒有像這樣壹起走過了。”
　　“我知道，所以都沒有開車。”
　　以前在嵩水縣，那條從學校回家的路，他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肩並肩到手牽手，夏天到秋天到冬天又到春天，走了無數遍，現在來到常平市，物非人是，卻很少有這種能夠牽手散步的機會了。
　　其實不是沒有為什麽，陸時郁聽他講了陸哲恩的事，怕陸哲恩和他再聊壹次，對崇野有影響，崇野雖然不說，但是他知道崇野缺乏安全感，所以他特地過來，是希望崇野壹出門就能看見他，知道無論什麽時候他都願意等崇野，站在崇野的身後。
　　“陸總，您過段時間要去壹趟懷寧市，您看我現在給您訂機票嗎？”
　　連依要是不提醒，陸時郁還真要忘了出差這壹回事，他看壹眼日歷，二十壹號那天被紅筆圈上了——還有三天就是崇野的生日。
　　“訂二十三號的機票。”剛好可以給崇野過完生日再走。
　　“好的，崇野先生呢？”
　　陸時郁轉頭問崇野，“小野，妳要不要和我壹起去？”
　　崇野正坐在他旁邊吃水果，隨手給他叉了壹塊西瓜塞在嘴裏，連依趕緊別過頭去，心想這不是她該看的。
　　“我就不去了，南姐倒是會準我的假，但是怕人說閑話，我在家等妳回來。”
　　“也好，我去兩天就回來。”
　　陸時郁轉回頭來，連依已經腳趾抓地，聽到陸時郁再叫她才擡起頭。
　　“那就壹張吧。”
　　“好。”
　　連依離開辦公室，陸時郁轉過來握住崇野的手，明明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還是壓死了聲音，“這次離開之前可不可以答應我壹件事情。”
　　“什麽事？”
　　“我想吻妳。”
　　陸時郁雙眸皓亮，盛著數不盡的溫情，崇野的臉上瞬間爬上壹層紅暈。
　　此時的他還疑惑，為什麽接吻這件事陸時郁要提前幾天就詢問他的意見，並且還是這樣鄭重其事，直到幾天後他才明白，陸時郁說的吻，似乎不僅是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