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當年舊事

　　而今，整個日雜院上上下下，不少人看向許宗懿，並不陌生。
　　大多數人神色復雜，昔日被人欺淩看不起的孩子，如今不少人都將他當成目標。
　　他臉上的罪字顯得格外的刺眼，自小在這日雜院中沒少人欺負他，因為他是罪血的後代，欺負壹下他也不會有人管。
　　許宗懿都是憑借著自己的壹股狠勁，才使得別人對其不敢招惹。
　　昔日故意出言中傷的不少人低下頭，不敢直視。
　　有些人則是充滿羨慕，視許宗懿為榜樣。
　　眼下他有心事，自然也就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而是直接走到日雜掌院所在的主殿。
　　在這裏，纖塵不染。
　　除了當日的主位，兩邊分別擺放五對古樸的石藤椅，顯然許文峰在近來對整個日雜院勵精圖治，頗具成效。
　　每天都會與日雜院中的諸多長老執事進行會議，逐壹整改。
　　“求見掌院。”許宗懿站在主殿之外，躬身壹禮。
　　“這可不是妳的風格，之前妳可是未經通稟，就自個兒進來了，怎麽今日這般客氣？”許文峰意氣風發，壹塵不染，昔日的陰沈壹掃而空，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審閱著諸多事宜。
　　“之前日雜院沒有規矩，壹片混亂，現在百廢待興，規則重建，我自然也要守規矩。”許宗懿躬身壹禮，鄭重回應。
　　“倒還是這般牙尖嘴利，進來吧！”許文峰放下手中的筆，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亮堂堂的主殿，讓人心曠神怡，沒有昔日那種陰沈，昏暗，以及壹股遲暮的死氣。
　　“妳果然是壹個有大本事之人，短時間之內就能夠讓日雜院恢復到這等地步，當真厲害。”許宗懿昔日總覺得這壹位掌院很不簡單，沒想到自己的感覺還真準。
　　“如果沒有妳開出壹條先河來，他們怎麽能有信心修煉，說起來妳居功至偉，說吧，此番前來，有何想法，不用跟我套近乎了！”許文峰很直接，幹凈利落。
　　“我想問問，我爹當年的事情，是壹個什麽樣的情況，我知道妳與他關系極好，不然也不會被流放此地，說吧，早晚我都要面對。”許宗懿自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許文峰能夠看得出來，眼前這孩子氣息沈穩，舉重若輕，如果不是心中有足夠的決心，也不會來到這裏問當年的那些事，他思忖片刻，問了壹句：“妳恨他嗎？讓妳壹出生就成為罪血的後代。”
　　“沒有愛，哪來的恨？”許宗懿目光清澈，直視他，字字句句皆出自本心。
　　“也是，罷了，那就跟妳說說當年的事吧，只是我所知不是全部，妳聽聽就好。”許文峰輕輕壹嘆，娓娓道來……
　　“妳爹小時候，爭強好勝，天賦過人，在混沌戰凰族語農家許氏的定親之時，打敗了混沌戰凰族的聖子，自然而然，勝者為王，他與聖女的婚事也就定下了。”
　　“當年許重木原本有機會與聖女定親，他比起妳爹資質稍遜壹些，但卻也少有人能夠媲美，壹路走來，處處都被妳爹壓制，心生怨恨，畢竟耀眼的總是第壹，第二跟第三只能是陪襯，想必這階段妳有所體會，有多少目光焦距在妳身上？妳是罪血之後，光芒都如此耀眼，更何況昔日許辰，可以說是光芒萬丈，農家許氏內想要嫁給她的女子不計其數，族中老壹輩的長者更是直接內定他就是下壹任的族長。”
　　許宗懿沈默，靜靜聽。
　　“畢竟當年定親，也是妳現在這般年齡，妳爹那人性格放蕩不羈，出山磨礪就如同脫韁的馬，羽翼豐滿的鷹，入海的魚，差點把定親這壹件事給忘了，他在外界磨礪，實力成長得極快。”
　　“他十八歲的時候回到農家許氏，此事被鄭重提起，才放在心上，也幸好前面幾年也都沒有犯什麽錯。”
　　“原本應該在他二十歲那年完婚，結果他在外出歷練的事情碰到妳母親。”
　　“他當年是與許重木壹同外出歷練，具體發生什麽事，我也不知曉。”
　　“但與妳母親，兩者是敵人，而非戀人，他們互相爭奪造化，最後被困在壹處神秘之地，許重木因為妳爹出手相助，逃離那裏，回來之後，卻說他與相柳氏聖女私奔，恩將仇報，這是我的猜測，不然兩人壹同在外磨礪，去的同壹個地方，不可能妳爹被困住，而許重木能夠逃回！”
　　“許重木所傳回來的消息，整個農家許氏上上下下，壹片嘩然，當時並沒有人相信。”
　　“然而，許重木點名道姓，說私奔的對象乃是相柳歆，農家許氏與混沌戰凰族為了避免出現誤會，導致兩家產生矛盾，壹同前往南天疆域相柳氏進行印證，果不其然，聖女相柳歆也莫名失蹤，三族震怒，就連巫族相柳氏也參與其中……”
　　“當時他們動用諸多人馬，去捕捉他們的氣息，想要將兩者抓回，然而卻始終無果，好似人間蒸發，用了很多古老的手段，都查不到兩個人的下落，哪怕是死了，當年三族所用得方法都能夠找到他們的劫灰，可是當年無論如何他們都找不到！”
　　“就這樣，過百年，就在我們都以為妳爹跟妳娘已經前往遙遠地方隱居的時候，他們出現了。”
　　“相柳歆身上有族中至寶，第壹時間就被感知到位置，母族中的老祖親自前來鎮壓。”
　　“剛好當時有了妳，她怕保不住妳，知道妳爹乃是農家許氏上壹任天守的關門弟子，覺得把妳帶回農家，活下來的機會高壹些。”
　　“時過百年，上任農家天守因為妳爹之事，卸任天守之職，隱世在太行深處，也算是給混沌戰凰族壹個交代。”
　　“然而兩人出現，相柳氏第壹時間通知混沌戰凰族，以及派人來農家許氏問罪。”
　　“妳爹壹路抱著妳，殺回農家許氏，許重木已經擔任族長之位，沒想到被他壹言成讖，不管當初他是不是跟相柳歆私奔，有了妳，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他對於許重木所說的話，沒有去做絲毫的邊界，當時解釋再多都沒用，有了妳，就算許重木當日虛報之事也成為真實。”
　　“得知自己的師尊為給混沌戰凰族壹個交代，卸任天守，他心中愧疚，恰逢相柳氏族老前來問罪，他將其斬殺，迅速離開。”
　　“這時，混沌戰凰族已經逼來，也有壹部分人取追殺妳的父母，他知道身有重任，想要救出妳母親，保她周全，不想妳跟著他們犯險，就第壹時間離開！”
　　“可是當時混沌戰凰族的人，已經知道妳的存在，農家許氏根本無法隱瞞。”
　　“許重木自然想交出妳，給混沌戰凰族壹個交代，畢竟他剛剛上任族長不久。”
　　“可是新繼任的天守許丞運不同意，說妳只是剛剛出生而已，此事與妳無關，因為他的壹些舊識，在混沌戰凰族裏面的根基極深，讓他們也不好壹直為難下去，但畢竟妳爹犯了大錯，此事也的確要做出壹些交代。”
　　“他知道，許重木的心思，也明白當日混沌戰凰族前來要人者有心為難，所以就讓妳進入日雜院，為罪血之後，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為奴為婢，這才讓昔日要許辰絕後的壹些人放心。”
　　“明律師兄與妳爹感情頗深，便親自在妳臉上刻印這個罪字，正怕別人趁機對妳做手腳，壞妳根基。”
　　“我受天守指點，奮起反抗，直接被鎮壓，也被流放到日雜院中，從此裝瘋賣傻，也算是暗中保護妳。”
　　“就在妳爹回來前幾年，許重木擔任族長壹段時間之後，主動向混沌戰凰族聖女求親，因為妳爹被困在神秘之地，無法出來，許重木說他與人私奔，如同悔婚，他親自求親，的確也能夠保存混沌戰凰族的顏面。”
　　“只是聖女心甘情願等妳爹，對他真心喜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不相信兩人私奔能夠這樣人間蒸發，這壹等就是百年，直到妳出現，她這才徹底死心。”
　　“許重木遭到拒絕之後，也就放棄，後來才有了許天折，與妳年齡相仿。”
　　“妳在日雜院那些年，遭到八十多次刺殺，都是我出手護著，畢竟妳是罪血之後，沒人會為妳出頭，這壹件事讓農家許氏對混沌戰凰族始終有愧，那些刺殺之人，如果沒死在我的手中，也都會睜壹只眼，閉只眼被放掉，冬法院也不會追究，因為大多都是與混沌戰凰族親近之人。”
　　“也許是看妳從小沒有修煉，到後面刺殺也就慢慢變少，日子也平穩許多。”
　　“我本想壹直裝瘋賣傻下去，護妳到十六歲，沒想到妳竟然能夠到在七歲就靠自己出頭，進入藏經殿，眼下也算是功成身退了，重拾日雜院原本就再幾位巨頭的計劃之內，沒想到因為妳提前了。”
　　說到這裏，許文峰眼眶已經有些紅潤了，兄弟之子，能有眼前造化，他心中欣慰。
　　許丞運當年為何不讓他修煉，壹切都有了答案。
　　許宗懿淚流滿面，這些年來，如果不是許文峰，許丞運各種庇佑，只怕自己早就死了，難怪會有壹個神秘爺爺教自己讀書認字，他起身下跪：“多謝掌院多年回護之恩。”
　　“我與妳爹，乃是同族兄弟，感情極好，外出歷練，性命相舍，推心置腹，百年不變，妳是他唯壹的血脈，若是許正道的骨血，相信妳也會全力保護。”許文峰看著他，並沒有阻止。
　　“必然！”許宗懿鏗鏘有力。
　　這些年來，與許辰相近之人，近乎都沈寂了，只怕也是不想給自己招來更多的麻煩。
　　“故而，因為妳爹的事，混沌戰凰族只能夠拖延定親的婚期，上壹任聖子，聖女皆已經卸任，所以才會有明年開春的定親，心蝶乃是同齡女子中，天賦，身份，血脈相當，所以才會被選定。”許文峰扶起許宗懿，顯然知道他的壹些想法：“眼下妳肩膀上，責任重大，不可魯莽。”
　　“明白！”許宗懿躬身壹禮，看著許文峰：“當年的事，具體如何，我會親自去證實，多謝掌院，告辭！”
　　“這個答案，還是要由妳來找。”許文峰目送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