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幕間：過去和未來

戚蒙蒙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屋裏的男人已經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但她至少能確定壹點，她在衛生間裏待了好久，她壹直在幹嘔，根本無暇顧及外面的男人什麽時候出了門。

她回到了臥室裏，看著床上殘留的印記。那些液體已經都幹涸了，但氣味卻久久無法散去。

真惡心。

戚蒙蒙捂住嘴，她又想幹嘔了。她惡心的對象不只有那個男人，還有……

她自己。

在衛生間裏嘔吐的時候，她已經順帶把自己洗了壹遍。但出來之後，她還是覺得壹遍太少了。她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放進衣櫃裏，昨天晚上搬來的時候實在是太匆忙了，她只來得及把床上用品和睡衣拿出來，然後清理幹凈這個沒多少東西卻邋遢的不行的房間就已經是全力了。現在，她換洗的衣服還放在客廳的行李箱裏。

戚蒙蒙從床上抓起壹件T恤，這件T恤是她早上穿著的衣服，但卻是那個男人的東西。早上，當她被男人嚇到撞在客廳的大門上還因此扭傷了腳要被送去看病的時候，這件T恤被房東阿姨找了出來給她套在了身上。她還記得自己被男人背在背上來回的時候，心裏甚至生出了壹絲感激。

但現在……

T恤被戚蒙蒙丟了出去，她不想再看到這件衣服。

身體內，依然能感覺到有黏黏的觸感。戚蒙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神經質了，但她已經洗了好多遍，那種讓她惡心的感覺還是留在裏面。

粗魯的家夥。

她下意識地用手觸摸著自己的下體，因為男人過於粗魯的動作，她的陰唇已經腫起來了，全都翻開在外面，這讓她每走壹步都會感覺到大腿和陰唇之間的摩擦。這種感覺讓她很抓狂，只有岔開腿才能好受壹點。但她又被扭傷的腳拖累著，只能邁著盡量小的步子壹點點挪動，連長痛不如短痛的選擇都沒有。只是從衛生間裏走到臥室裏，再從臥室走到客廳，她就已經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兩次了。

混蛋，混蛋……

戚蒙蒙知道，無論自己在心裏罵他多少次，都已經無法改變發生過的事情了。

況且這本來就是她挑起來的，她也沒有後悔的資格。

現在的她比起自怨自艾，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強忍住不適來到客廳的角落裏，她打開行李箱，先不去管衣服，而是從側袋裏掏出壹個白色的藥盒來。

她看著手中的藥盒，眉頭久久無法舒展。半晌後，她還是忍住心裏的畏懼，把裏面僅剩的藥片吞進嘴裏。

水，水……

四下張望了壹圈，卻沒有看到任何和水相關的東西。客廳裏是擺著壹個飲水機，但上面的水桶早就空空如也了。無奈之下，她只能把嘴裏含著的藥片直接咽了下去。

唔，又覺得惡心了。

戚蒙蒙捂住嘴，壓抑住心裏嘔吐的沖動。因為她知道，如果現在吐只會把藥片吐出來，那麽就全白費了。

而且……現在還算是輕的，事後避孕藥的副作用在她的身上異常的大，她還有更多的罪要受呢。

這不是戚蒙蒙第壹次吃事後藥了，但她也沒有想過，上次以防萬壹備下的藥會這麽快就派上用場。

隨便抓起壹件衣服套在身上，布料遮蔽住身體的感覺讓她覺得好受了不少。然後，她還要不得不拖著不方便行動的腳來到臥室，把弄臟的床單換下來。

戚蒙蒙沒有鋪上新的床單，這件被弄臟的床單原本就是她新買的。這是她為了開始新生活購入的唯壹的物品，也是對自己唯壹的獎勵。

但現在……

戚蒙蒙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麽多悲觀的東西。她壹天都沒有吃飯，但她卻沒有半點食欲。現在的她，只想要好好睡上壹覺。

哪怕是在這張她剛剛被侵犯過的床上。

躺下之後，戚蒙蒙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比起昨天晚上，至少她能睡在床上，而且身上也有了被子蓋。睡意很快便將她吞噬，她的眼皮馬上就睜不開了。

在夢裏，她似乎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她壹點兒都不想看到他們，但她每次做夢都會見到他們。

不要，我不要回去。

不要，我也不想這樣繼續下去了，但我能……去哪兒？

“哈，哈，哈……”

戚蒙蒙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暗下來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了，但最讓她在意的，卻是臉上並不是汗的濕痕。

她又哭了，幾乎每壹次做那個夢，她都會流淚。

所以她才不想看到他們的，所以，她才不想的……

但她能怎麽辦？

身體又在無意識中蜷縮，戚蒙蒙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鼻子埋進被子中。

這張被子不是她帶來的，是屬於這個房間原本的東西，也就是說，是那個男人的。

她本該覺得討厭的，因為這上面全是那個男人的味道。

但現在，即便是那個她討厭的男人的味道，也能比孤身壹人的孤獨感更讓她覺得好受壹些。

“嗡嗡，嗡嗡。”

身邊傳來震動，戚蒙蒙伸手摸過去，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

果然忘在這裏了啊……

她不知道為什麽昨天晚上她幾乎找遍了整張床都看不到，但手機回來了，就是好事。

屏幕上顯示著壹個她熟悉的名字，這是她通訊錄中除了那兩個絕對不會打過去的號碼外唯壹還在聯系的人。

“餵……”

“蒙蒙？妳的聲音怎麽了，嗓子不舒服嗎？”

戚蒙蒙才註意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她清了清嗓子，然後道：“哦，今天吃的太辣了，嗓子是有點兒不舒服。”

“哦，這樣啊。妳多註意身體啊，少吃點兒辣的，對皮膚不好的。”

“嗯。”戚蒙蒙的心口湧出壹絲暖意，因為對方的關心。

“對了，我打電話主要是想問問妳啊……妳找到那個朋友了嗎？”

“啊，額……找到了。”戚蒙蒙的音量不由得變低，她實在說不出投靠朋友只是為了讓對方心安而編造出的借口。

電話另壹頭的女聲似乎聽出了什麽，她沈默了好壹會兒，沒有繼續說話。

“姐？”

“蒙蒙，妳啊……還是不想回家嗎？”

她肯定猜到了。戚蒙蒙在心中如此想著，這畢竟是壹個拙劣無比的謊言。

她只能繼續低著頭，壓低了聲音道：“我不回去。”

“可是妳這樣下去該怎麽過啊？妳和我不壹樣，妳才剛成年，妳以後還長著呢。”

“我能養活自己的，就算……不回去做那種事情，我也能自己掙錢。姐妳放心，我找到工作了，是在大學城裏的食堂打工，壹個月雖然不對但中午管飯，很不錯的。”

戚蒙蒙說出這些話時卻在看自己受傷的腳，那上面還纏著繃帶。她是找到了工作，但她也在上班第壹天就無故缺勤。這份工作的好，她只能和電話裏的這個人說了。

“那就好，妳不做了也好，能正常養活自己，就比啥都強。”

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安心了些，戚蒙蒙也跟著嗯了壹聲，心中卻滿是愧疚。

她撒謊了，這是她對對方說出的第二個謊言。

“對了，妳現在住哪兒啊？我過幾天說不定要路過妳那兒，到時候我去看看……”

“別來！妳別過來！”戚蒙蒙急了，她知道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蒙蒙？”

“不是……我是說，我這兒太亂了，太小。我才剛搬過來，妳來也只能看到壹堆亂糟糟的，我覺得……”

“哎喲，妳還怕這個？妳是不是忘了住在壹起的時候是誰幫妳收拾屋子的？妳第壹天來的時候……啊！”

電話另壹頭的聲音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了。片刻後，才聽那個聲音重新開口道：“對不起啊，我不該提那個的。”

“沒事，姐。”戚蒙蒙說著，卻本能地夾緊了雙腿，“我都……忘了。”

第三個謊了。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

電話的兩邊同時陷入了沈默，似乎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最後，還是那邊先打破了沈默：“那就這樣，我這邊也差不多要出去拉人了，妳自己多保重啊。”

“哎？姐妳不是都不出去了嗎，怎麽又……”

戚蒙蒙有些意外，她聽著電話那邊頓了壹下，然後傳來嘆氣的聲音：“唉，妳走了之後，又有壹個人走了。現在就剩兩個了，我能怎麽辦？只能也出去了。算了，這些和妳都沒關系了，我也不該說那麽多的。就這樣，掛了吧。”

“嗯……姐！”

掛斷電話前，戚蒙蒙突然喊了壹聲。

“什麽？”

“妳自己，也保重好身體。夏天了別老是吹空調，不然妳的肩膀又要疼了。還有……唔，嗯，妳要好好的。”

電話的另壹端傳來女人的笑聲：“好好，我都記著了。妳也要好好的啊，掛了啊。”

“嗯，拜拜，姐。”

戚蒙蒙放下了手機，看著上面已經顯示結束通話的名字，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她雖然壹點都不想回去過去那種生活，但她也不想完全割斷和那裏的關系。至少，還有些人，她是在意的。

雖然，她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

她要，壹個人活下去。

想到這裏，她似乎多了點精氣神。雖然睡覺前已經洗過了澡，但現在她滿身的汗，還是想再洗壹次。

以前的時候，她這樣會被別的女人指三道四，但現在……她至少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雖然……她還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裏待多久。

戚蒙蒙決定好好的洗壹洗，讓自己重新精神起來。她找到壹個塑料袋裹住了腳，然後拿好換洗的衣服和毛巾，走進了浴室。

溫暖的熱水讓她感覺好多了，雖然不能泡澡，但淋浴的熱水也足以讓她舒緩身心。

只是在被滾熱的水流劃過身體的曲線時，她的神智還是有些恍惚。

她不覺得自己今天做錯了，這本來就是她計劃好的事情。不這樣做，她很難找到壹個安穩的落腳地。

但今天的她還是失誤了，她不該看錯了那個男人，更不該被他早上的溫柔迷惑。

她提出那些要求的時候，本來只是鬧著玩的……

而且為什麽看上去壹個懶洋洋的人，到了床上會變得那麽狂暴啊？

戚蒙蒙的手指滑過小腹，不由得在自己的兩腿之間停留。她的陰唇仍然有點兒脹痛，陰道裏面還有些刺刺的感覺。

真實的，如果他不是那麽急，至少她還不會那麽疼的。

指尖滑過陰蒂頂端，觸電般的快感讓戚蒙蒙壹陣抽搐。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熱起來了，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從自己的身體裏面流出來。

下壹次，她絕對不要這麽急了。至少，要先準備壹下……

她的手指已經伸進了自己的身體裏，這種事情她很習慣了，畢竟最早的時候，她不得不這樣來讓自己的身體去適應那些男人。

而如今，這已經成了她唯壹的安慰劑。

還差……壹點。

她不喜歡粗暴的抽動，這樣溫柔的動作才能更好撓在她心底的癢處上。

然而就在她快要去了的時候。

“碰碰。”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讓她渾身壹顫，下意識地跳了起來。

然後，她就壹腳踩滑壹屁股坐到了地上。

門內的巨大響動顯然也傳到了門外，幾乎是馬上，壹個男聲便響起。

“餵，妳沒事吧？”

又是他！

戚蒙蒙忍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關上水龍頭，然後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體。

她根本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看了，直接打開了門。

“妳……”

她本想罵人的，但不知為什麽，壹看到男人的那張臉，她就說不出話來。

男人後退了壹步，似乎在躲開她。他的手上拎著什麽東西，吸引著戚蒙蒙的視線。

“妳沒事吧？我在外面似乎聽見妳摔倒了。”

戚蒙蒙瞪了男人壹眼，沒好氣的道：“我沒事！”

“哦，那就好。”男人的回答讓她差點兒岔了氣，他就聽不出來她是在說反話嗎？

然後，壹個塑料袋就被放在了她手裏。

“給妳。”

“這是什麽？”戚蒙蒙雖然這麽問，但當她的手摸到那熟悉的方形紙盒之後就猜到裏面是什麽了。

“這是那個……”

男人的話只說了壹半，因為她已經當著他的面打開了袋子。

看著她手中的藥盒，男人居然因此而緊張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以前也沒買過，就先買來幾盒看看了。”

啊？幾盒？

戚蒙蒙這才發覺這壹袋居然全都是事後藥，她瞪著眼前的男人，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妳還是不是人啊？”

“啊？”男人壹臉的茫然，讓她更加氣急。

“這東西吃了對身體很不好的，會特別難受的……妳還，買了這麽多！”

戚蒙蒙沒好氣的把袋子扔回男人的手裏，轉頭就走。

“妳，妳不要？”

我吃過了，白癡！

戚蒙蒙本來打算說出來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但她進臥室之前，還是探出頭說了壹句：“妳不覺得有比事後藥更要買的東西嗎？”

“什麽東西？”男人還是壹臉茫然。

戚蒙蒙面無表情的關上了門，不對，是摔上了門。

果然，是個白癡啊！

門外只剩下撓頭的男人。

“到底是什麽藥啊？”

直到最後，還是戚蒙蒙自己把避孕套這件步凡怎麽都想不起來的東西買了回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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